刘三江张了张口还没说话,旁边的胡婆子一脸奸笑地道:“包子西施,看你这回还怎么得意,你就等着定罪吧。” 说完,大摇大摆地领头带着一家人往门外走去。 沈钰冷静下来,问刘三江道:“刑捕头今日在衙门里吗?” 刘三江为难地道:“刑捕头今日一早带着人下乡查案子去了,最快也要到晚上才回来。” 旁边的衙差催促道:“人犯快着些,咱们把你交付了,就可以交班了。” 沈钰忙赔个笑脸道:“有劳大哥,我再和刘小哥说两句。 衙差道:“刘三江,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边走边说。” 刘三江认识沈钰时,沈钰正尽力去救落水的七七,后来又因为刑捕头的嘱咐,日常对沈钰关照一二。 打交道的次数多了,认识的时间虽不长,但他打心眼里觉得,沈姑娘连一个不认识的孩子都拼命救治,怎么会去毒害一个与她无冤无仇的孩子呢。 刘三江对衙差道:“吴大哥,沈姑娘不是这样的人,待大人查明了真相,会还她清白的。我和你一起送沈姑娘去牢房。” 衙差吴青山在前面走,刘三江和沈钰在后面跟着。 沈钰低声道:“刘小哥,麻烦你往刑捕头家走一趟,待他回来告诉他,麻烦他去查一下这胡婆子家的底细,我这边确实没有下毒,胡婆子的孙子早上吃的豆沙包,里面的毒从哪里来,是谁下的,这才是事情的关键,至于她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我的下毒,我暂时还没想明白。” 三人正走着,迎面过来一个人,吴青山和刘三江一看到他,忙停了下来,拱手施礼道:“四公子。” 对面的人点点头,没有说话,径直往前走,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出声唤道:“刘三江,你们停一下。” 刘三江和吴青山赶紧停下,转过身来,沈钰也只好随着停下来。 那人走到三人面前,半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子突然开口问道:“刘三江,这位姑娘是?” 刘三江突然想到了中元节的事,忙回道:“四公子,这就是中元节时,救了刑捕头家孩子的那位姑娘。” 沈钰听了刘三江的话,突然记起贺氏说过的话,难道这位四公子就是贺氏提起过的,县尊家的四公子? 沈钰抬起头,打量了一下对面站着的这个年轻男子,只见他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身量颇高,穿一件土子们常穿的青色襕衫,一身的书卷气,相貌普通,唯有一双眼睛清澈明亮,目如点漆,让整张脸都增色不少,和中元节时那个头发衣服都滴着水,脾气还不好的人完全对不上号。 四公子“哦”了一声,问道:“这是要带这位姑娘去哪里?” 吴青山道:“四公子,这是今日的人犯,现下要送到女监去。” 刘三江是个机灵的,突然捂着肚子道:“吴大哥,你去送人犯吧,我肚子疼,我要去茅厕。” 吴青山一脸嫌弃,嘟囔了一句:“臭小子,懒驴上磨屎尿多。” 四公子眼角余光扫了一下刘三江,刘三江正一脸眉毛眼睛的乱飞向他使眼色。 他抽了一下嘴角,淡淡地道:“那既如此,就不耽误你了,赶紧去送人犯吧。” 吴青山拱手唱个“诺”,喝道:“还不快走。” 沈钰身不由己,只好跟着吴青山往女监方向去了。 身后的刘三江和四公子静待二人走远,刘三江就迫不及待地凑到了四公子身边,低声而急切地说着什么。 女监就在仪门外的左侧,走过一道窄窄的过道,吴青山站在一道锁了的栅栏门外拍门,大声叫道:“陈娘子,有人犯。” “来了,来了,拍什么拍,赶着投胎吗!” 随着一阵声音洪亮的骂骂咧咧,一个身材壮硕,一脸凶相的中年胖妇人出现在栅栏后。 她提着一大串丁零当啷的钥匙,对着光线找了一下,挑出一把大钥匙开了栅栏门上的锁。 陈娘子拿眼睛打量了一下站在一边低眉顺目的沈钰,有些嫌恶地开口道:“哟,这么年轻的小娘子,这是哪家的丫鬟,是偷了主家的东西,还是偷了主家的人啊?” 说到最后,嘴角撇出一个轻蔑的弧度。 吴青山板了板脸道:“陈娘子,这是嫌犯沈氏,还没定罪呢,大人让先收监,案子查清了再定罪,你不要胡说。” 陈娘子轻哼了一声,到底也没再说什么,猛地伸手拉了一把沈钰,让她跨进门来。 沈钰一直微低着头站着,没有防备,被拉了个趔趄,伸手抓了下栅栏门,才险险站稳了。 陈娘子道:“行了,人交给我了,你走吧。” 吴青山见人犯已交付,便也不说什么,转身走了。 陈娘子哗啦啦地用锁链把栅栏门重新锁上,拎着钥匙,转身向监室走去,只丢下一句:“嫌犯沈氏,跟我过来。” 沈钰见事已至此,急也无用,反倒定下心来,应了一声,就快步跟上了。 女监不大,几步就到了走道尽头,拐过去里面有个小小的院落,里面一圈都是带着栅门的房子,中间是个狭长的天井。 时间虽已到了正午,整个监室却仍显得阴暗幽深。 陈娘子领着沈钰,走到院落靠近走道这边,一间门较大的监室前停下,打开栅栏门冷冷地道:“你就待这儿吧,算你运气好,今日那女犯被保了出去,这间空着了。” 沈钰一言不发走了进去,陈娘子把门锁了,拎着钥匙去了院子入口处的一间小屋,咣当把门关上了。 整个女牢又安静下来。 沈钰看看栅栏外,外面没有人,也没有树木,既没有鸟叫声,也没有虫鸣,静得像死寂的坟墓。 沈钰内心自嘲,没想到今日居然混到监牢来了,简直给穿越人士丢了脸面。 她打量了一下这间牢房,三面是青灰色的砖墙,进来的这一面墙,半边是一道木栅栏门,墙角一堆灰扑扑的稻草。 沈钰走了过去,那稻草不知用了多久了,已是又软又烂,散发着一股难闻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