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冰地狱的最深处,一具冰白又绝美的身体,盘膝坐在冰面上,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好似一座冰雕一般。 “嚓,嚓……”一连串细微的碎裂声从那具身体上传出来。这片极冷极静的空间,回荡起一阵不同寻常的韵律。 山洞中,周寒突然捂住胸,心口传来的疼痛,让她的脸色有些难看,心里问:“这是怎么了?” 李清寒激动声音出现在周寒的脑海中,“心上的冰封印裂出了许多碎纹。” “封印开裂了!”周寒难看的脸色变得涨红,看得出她很兴奋。 “是啊,可能是刚才,我们找回了自己当初修炼的初心,我们的道心回来了。” “虽然封印裂了,却不曾融化,看来还有什么是我们没找回来的。” “想当初修炼之路那么漫长,苦难那么多,我们不一样走过来了。” “是的,封印裂了,想必封印消失也就不难了。我现在也好像能体会菩萨留下那两句话的深意了。” “不要执着什么因缘,一切顺从自己的本心。” “嗯,你说的没错。”周寒和李清寒说着话,找到了供桌之下空间的机关。 这个密室里,青夜用鲜血在地上画了一个阵法,便是浴幽屠火阵。阵的中间有一个一人高的青铜药炉,炉身上有七处月牙形炉眼,平均分布围在炉身周围,上面还刻满了殄文,密图,这便是七孔转阴炉。 在炉子旁边便有一个蒲团,空间开关便在这蒲团之下,是一个小小的扳手,镶嵌在蒲团下的石板里。 周寒扳动扳手,供桌下的洞壁现出一个四五尺长宽的石洞,洞里放着三个黑色的坛子,坛子用红布包裹坛口,每个口上又贴了一张黄符。 “就是它了,青夜收集的那些鬼魂。”周寒手轻轻在坛身抚摸,舒口气道。 “祁冠怎么办?”李清寒问道。 “祁冠虽然肉身已死,说到底还是个人,就交给官府去办吧。” “他是个死人,不过因为魂魄被钉在身体里了,所以看着与活人一般无二,把个死人交给官府吗?” 周寒从供桌下钻出来,站起身,走到祁冠身边。 自从青夜的魂魄被她抽出送去阴司,祁冠便如一具尸体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周寒用脚踢了踢祁冠,手指搓着自己的额头,眉头皱起。 “钉魂,阴阳交魄,这都是冥界禁术,那只狐狸就不怕天怒人怨,引来天罚,废了自己的修行。” “它现在为了修补自己的魂魄,已经什么也不顾。” “祁冠这个魂魄已被施了钉魂之术,阴司不会再收了,现在只能人间事人间了。” 周寒继续说:“罗县灵圣教留下的烂摊子还得官府来办,也要有人在天下人之前为自己的所做之事承担恶果,方能震慑世人。” “所∵以把他留给官府,他的魂魄与肉体已为一体。身体分离,魂魄亦分离,身体腐烂,魂魄亦要承受蚀骨之痛,也是对他的处罚。等他的肉身全部烂没,再把魂魄收进地狱。” 李清寒便没有再出声。 周寒敲敲三只坛子,发愁道:“有不少啊。” “阴司的人该用就要用,这也是他们的职责所在。”李清寒道。 “是哦。”周寒这才脸上浮出笑意。 周寒上前把祁冠的身体拖出了密室,放在洞室中间,将自己的右臂重新缠上,道:“现在没有妖魂压制他,应该很快就会醒了吧。” 周寒话音刚落,就见祁冠的身体,颤动了一下,猛地一下睁开眼。他大概还有些没清醒,发了一会儿呆,才转动脑袋。 祁冠看到周寒,他一下子从地上坐起来,“是你。” 祁冠看了一眼周寒,又有些迷茫地看看四周,发现他正在那只老蛇的山洞中。 “怎么样,和你纠缠的蛇妖的魂魄已经不见了,你自由了。”周寒笑着说。 “是你杀了它?”祁冠想起眼前这个少年会炼制灭魂丹。 “哎,别把我说的那么残忍,”周寒手一挥,“我只是送它去了该去的地方。” “该去的地方?”祁冠站起身,看着眼前的少年,一脸茫然。 “不错,你也有自己该去的地方,不知道你打算何时起程?”周寒笑问。 “我该去何地?” “你现在已经不是个活人,你该去的地方,当然是……”周寒说到这脸上的笑意尽消,转而冰冷地从牙缝挤出二个字,“地狱。” 祁冠警惕地向后退了二步,“你想杀我?” “不止是他想杀你,而是人人想杀你。” 这时马彦声音传来,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三人,马彦、梁景,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的怀里抱着一个大葫芦。葫芦上纹路纵横,还有一张黄纸贴在上面。 祁冠看来到的三人,怔了一下,当他看到那个红衣女人,脸上神色复杂。 周寒也是大为意外,不由低声叫出来,“红衣。” 梁景快步上前,来到周寒身边,低声道:“红衣想见你,所以就跟过来了。” 周寒愕然看向红衣,红衣看了周寒一眼,又望向祁冠,眼中既有恨,又有怜悯。然后她问周寒,“能不能不杀他?” “他做过的事,你很清楚,给我个不杀他的理由?”周寒看着红衣淡淡地说。 红衣看了祁冠一眼,叹息了一声。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他以前只是一个普通老实的读书人,几次参加科考都没能上榜,便做了一个教书先生。虽然只是教书,他对学生负责,教得认真。也正是因此,我父亲看中他,将他招赘进门。我家虽不是大富大贵,却也是小康之家……” “那为何他变成了一个邪教的教主?”梁景在一旁问。 “自从他认识了一个姓唐的朋友,他和他的那个朋友来往密切。就是从那时起他变了,他不再是一个好先生,却热衷于修炼打坐,整日闭门不出。父亲骂他无所事事,不思进取,他也不在乎,还说我们终究是凡人,不懂得超凡脱俗的好处。” 听到这里,祁冠不屑地“哼”了一声。 “啊!”周寒了然,大概祁冠那时被他那个所谓的朋友给搞疯了。 红衣继续说:“再后来他说他已经超凡了,快要成仙了。他便每天心心念念地要成立什么圣教,要带着乡亲们一起成仙,成就大正果。他要先从我家开始,不但怂恿我和父亲入教,还要把家里的房舍拆除建成圣坛。我父亲气得大病一场,就仙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