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人还没死
玩偶编好了,简宁用墨点了睛,让四小只各自挑选自己中意的,大宝挑的孙悟空,大妞挑的织女,二妞挑的何仙姑,三妞挑的嫦娥。简宁简单给四小只讲述了一下四个玩偶的故事,小孩子对神话剧通常都感兴趣,听完四小只再看看手里的玩偶,开心得飞起。 丁有田也听得津津有味,先前他脑子里一直想着事,并没注意简宁在编什么,这会听完再看看四小只手里的玩偶,一个个栩栩如生,活灵活现。 沉吟会,他心里有了主意,凤目含笑看向简宁道:“娘子手真巧,可是从前跟人学的?不知娘子可愿把这手艺教给村里愿意学的人,然后咱们低价收上来,再拿到镇上或津门县等地转手卖掉,娘子以为如何?” “……再说吧。” 这狗东西还真是狗啊,脑子随便一转就是生财之道,要是生在她前世所在的时代,简宁毫不怀疑他会是妥妥的高富帅。看来她得重新审视丁有田,尺有所短寸有所长,他并非全然是个废物点心,还是有点用。 丁有田此刻看简宁也像看一座宝藏,他心里另还有个主意,又笑问道:“娘子的老家在南边吧,是大宴国的吗?” 简氏初到丁家时说的话他们都听不懂,但他们说的话简氏能听懂一点,所以他不确定他娘子是不是大宴国的人。 简宁假装凝神想了想,摇摇头,皱眉说道:“不是大宴国,我只知道在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那叫南湾村,后来被水淹了,很多人家连屋带人被冲走,剩下的逃了出来,一路上又死了不少人……” 她眯起眼,好像陷入难以忘怀的往事中,整个人笼罩在光影里,光线模糊了她脸上印记,从丁有田所在位置看过去,她一张侧颜清丽绝伦,超凡脱俗,可也带有一点难以言喻的伤痛。 从前他只觉简氏娴静温婉,一双眼犹如林中小兔,总是带着惴惴不安,让人心生怜惜,总不自觉的想要保护她,逗她开心,此刻也是。 “娘子……”为让简宁高兴一点,他又道:“好在娘子一家都逃了出来,过去的事别再去想,眼下重要的是咱们一家人的生计。为夫倒是有个主意,刘瞎子除了算命偶尔也去酒楼里说书,若是为夫把娘子先前说的故事写成话本子,拿去和他交换,合伙酿酒的本金岂不是有了,娘子以为如何?” 简宁眼睛一亮,这狗东西歪心眼子还真多,她一下来了兴致,“行,我从小听了很多故事,以后我说你写,要不干脆现在先写一本出来,你明天拿去诱他答应合伙,后续话本子他想要就得拿钱买,或者直接从分他的酒钱里抵扣也行。” 说干就干,家里有笔没纸,简宁直接劈了竹子来,先从西游记第一集写起。她说的时候特意把三妞抱在怀里,以免她听不真切,一家人围在一块听得聚精会神,直到讲完两集竹子用完,四小只还没睡意,缠着她还想听。 “明儿再说,都睡觉去。” 简宁把四小只按进被子里,看看剩下的草也不多了,她和丁有田又接着编了几张草爿,才各自上床安歇。 夜深了。 四小只早已进入梦乡。 丁有田也倒床就睡了,忙碌一天的简宁却久久无法入睡,山村的夜晚格外宁静,风透过墙体裂缝吹进来带着泥土的清香,而她脑子里纷纷扰扰堆满凌乱的思绪,直到后半夜才沉沉睡去。 睡着后她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到了一间屋子里,屋子里有好些她过去的战友,她能看到他们,可他们却看不到她,无论她怎么喊也没人理她。 正纳闷,场景一晃,她眼前多出一张床,床上躺着他们特警队的队长武言旭,他一动不动躺在那,还插着鼻饲管。 武队这什么情况? 简宁刚要上前看个究竟,耳边忽响起急促的马蹄声。 马蹄声越来越近,越来越真切,然后她一下自梦中惊醒……远处还真有马蹄声朝着丁家村方向而来。 丁有田也被惊醒,乡野之地,鲜少有马蹄声,何况是这个时辰。 他翻身坐起,挑亮了油灯。 简宁见外面天色将明未明,掩嘴打了个哈欠,准备再睡一会,合上眼想起刚才的梦境,一下又没了睡意。 马蹄声在山坡那边停了。 须臾,一个妇人撕心裂肺的哭喊划破了夜空,跟着响起几个孩子的哭声。 “是田姐姐!会不会是马大哥出事了?”简宁掀被下床,她想起大妞说过,小豆哥哥的爹爹被衙门里的人叫去了,多半是出事了。 她穿上衣裳打开门,丁有田赶紧拿上灯跟在她后面,路上影影绰绰有几盏灯火也在朝着土坡方向移动。 “……他爹啊,你就这么撒手去了,丢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啊……” 田氏哭得呼天抢地,不少村民被惊醒,原本静谧的山村渐沸腾起来,吱呀开门声,犬吠声,陆续响起。 简宁赶到马家时门口已围有几个村民,她进去一看,马福全跟个血人似的躺在临时卸下的门板上,左边半拉肩膀和腰腹上缠着厚厚的白色粗布,上面渗满黑乎乎的血,脸上也呈现黑气,显见中毒而死。 屋里还有几个和马福全一样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其中一个看上去气宇轩昂,像是个头儿,既使与其他人身着同样的装束,也能让人一眼看出他与众不同的气质。 另外还有个挎着药箱的老郎中,正在劝田氏节哀。 田氏趴在马福全身上哭得死去活来,马家哥仨跪在边上,一个个也哭得稀里哗啦的,看得简宁眼里也弥漫起雾气。 人死不能复生,大家都在劝田氏节哀,不要哭坏自己身体。简宁也在边上劝着,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恍惚看到马福全眼皮动了下,出于医者本能,她掀起马福全眼皮看了看,忽叫道:“马大哥没死,瞳孔还未完全扩散,还有救!” 田氏哭声戛然而止。 “岂有此理!”老郎中是镇上普仁堂医馆的老板,闻言气乎乎地道:“老夫行医数十年,小娘子是质疑老夫么?未必人咽没咽气老夫都诊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