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风跟着两个掌柜的进去，便乖巧的将包袱放在了柜台上，然后将包袱解开，将样料一块块的摊开。　　 瞧着她摊开样料的手法，刘掌柜眼中闪过一道意味，随后笑眯眯的上前，伸手拿起了一块素蓝色的绢。　　 手在绢上一摸，再对光看了下脉络，刘掌柜的眼睛眯了一下，随后又拿起其他的几块样料看了下。　　 将样料放下，刘掌柜笑道：“你们这些绢绸，一共有多少？想卖多少？”　　 李春风道：“一共有一百一十八匹，绢六十八匹，绸五十匹，以白色居多，白绢三十二匹，白绸二十匹，其余的都是素色，就是您看到的这些颜色，数量是差不多的。”　　 声音微顿了下，李春风笑着接道：“至于价格，我们从江南来，初到京城，也不知道京城的价格，您看着给，可好。”　　 刘掌柜的眉角不觉又挑了挑，还侧头看了张掌柜一眼。　　 张掌柜对他憨厚而笑。　　 刘掌柜手在样料上摸着，思忖了好一会，才道：“说实话，你们这绢绸，只怕是江南织坊出来的次货，从这用的丝来看，原本应该是一等绢绸，只可惜，这里有些瑕疵，还有染色这里，色度有些差，所以质量不够一等绢绸的等级，但是要做二等来卖，这质量又比二等绢绸好多了，价格又不好定。”　　 李春风心头一动，这位，可真是熟手，老掌柜。　　 便也诚恳的道：“掌柜您说的不错，的确是这样。”　　 声音一顿，李春风嘿嘿的笑道：“要不是这样，我们也拿不到这些绢绸。”　　 “你倒是会说实话。”刘掌柜笑道，手再又摸了下样料，道：“这样，我也说实话，你们这匹料子，要按照二等绢绸的价格，最多就是五百文，而且，你这不是白绢就是素娟，又是这么大的量，一般来说，我们不会跟你们交易。”　　 刘掌柜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些意味的看着李春风。　　 李春风嘿嘿笑道：“刘掌柜，您就接着说但是吧。”　　 刘掌柜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道：“好，好，但是，我这边正好有一单生意，是我们东家手下成衣店接的单子，给一个大户人家的仆从下人做夏衣，你这些绢绸，就正好合适了，这样，我给你六百文一匹，统一价格，如何？”　　 李春风立时回道：“好！成交！”　　 按照这京城的价格，二等绢绸卖价一千文，散货收购价五百文，这一等绢绸卖价一千四百文，打对半就是七百文，但是这些货并没有达到一等绢绸的质量，而且全部是白色和素色。　　 六百文，已经很不错了！　　 刘掌柜笑着看向了柳娘。　　 张掌柜可是带着这两人来的，看两人这有些相似的样貌和年纪，应该是母女。　　 柳娘笑道：“我家春娘说好，自然就是好的。”　　 刘掌柜便笑道：“那行，那就这样定了，啊，对了，你们这些绢绸是送过来，还是我们去取？”　　 李春风喜道：“你们可以去取嘛？”　　 这边离家里小院可不近，她还正愁着怎么将那么多的绢绸送过来呢。　　 刘掌柜笑道：“可以，我这里有车，这样，我带上钱，你给我地址，待会我过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何？”　　 李春风点头道好。　　 刘掌柜便示意伙计拿来纸笔。　　 李春风在一张纸上写了两遍地址，然后对折着撕开，一个给了刘掌柜，另外一个地址递给了张掌柜。　　 张掌柜接过地址，笑道：“那行，我这就去回东家，还有，东家说的那个我们出底料的绣品，若是江夫人有时间，也可以考虑接点做。”　　 柳娘道了声好，便对两个掌柜施了一礼，和李春风一起出了布店。　　 到了门外，江文绚和江秋雨迎了上来。　　 柳娘逗了下江小满，几人往前走了几步，离开了那布店一些距离后，才笑道：“春娘把那些绢绸卖掉了，这家和那家绣庄是一个东家的，说好，六百文一匹。”　　 “六百文。”江秋雨低低的轻呼了一声。　　 “是啊，那个掌柜是个懂行的，看出来了咱们这些绢绸的来路。”柳娘叹了口气道：“也是幸亏他有一个成衣店的单子，要不，也卖不到这个价格。”　　 “果然是像春娘说的一般。”江文绚笑道。　　 几人笑着往家里走的时候，张掌柜拿起了那些样料，道：“这些料子可不差。”　　 刘掌柜笑道：“自然不差，那些瑕疵都是极小的瑕疵，说句实话，这要是一般的织坊，这种小瑕疵根本不会管，直接放进一等绢绸里售卖了，我看这质地，肯定是出自于江南的大织坊，还是对质量要求非常严格的大织坊，我跟你说，如果这些是那个织坊正经出来的货，一匹怎么都得八九百文甚至一千文。”　　 张掌柜冲着他呵呵的笑。　　 刘掌柜笑道：“但是我也没诓那小姑娘，说是这么说，但是也就我这里敢给她开这个价，因为啊，若是那些布商的活，这种绢绸都是散进大货里，几十匹里面有这么一匹有点瑕疵，这咱们也不会计较，可她这全部都是这种，这谁敢按照正品的价格给她？我这里开这个价，是因为陈掌柜那里正好接了安远侯府的单子，他们府里上下几百号下人都要换夏衣，你也知道他们家，那位侯夫人是个最要面子的，府里的二等丫鬟订的衣服都得是绢绸做的，又自称自个是个节俭念佛的，所以这衣服的颜色不能艳了，都得是素色，这匹料子就正好，这点子瑕疵，陈掌柜做的时候避开一点就是，至于这色差就更没关系了，那位侯夫人就喜欢这种沉了些色度的素色。”　　 “这倒的确是合适了。”张掌柜笑道：“行，你待会去提货的时候，瞅瞅他们住的是什么地方。”　　 刘掌柜应了声好，又指着他手中的地址道：“你这是？”　　 张掌柜笑道：“那两位本是来我店里卖绣品的，那可是顶尖的苏绣绣品，东家这不看中了嘛？想让她们绣一些自己用的衣服和物件。”　　 “东家看中……”瞅了眼张掌柜的神色，刘掌柜笑道：“懂，懂，东家的事，咱们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