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绚虽然不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随后的日子里,除了刘福来送饭,后来甚至是刘虎去拿饭送食盒,学堂里再没有来过别人。 江文绚便知道,谢清应该是清理后宅了。 心下感念,江文绚教谢玉堂便更用心了。 在认得的字多了一些后,江文绚便开始给他们讲书,还会教算筹。 有空闲时间,便会教谢玉堂下棋。 李春风在熟悉了两天后,便自己调整了时间,可以以最快的速度做完所有该做的事,打扫,研墨,沏茶,洗笔,然后跟着谢玉堂和刘虎一起认真上课。 江秋雨则是大多时间是在看自己的书,偶尔江文绚讲书的时候让几人发表自己的意见之时,也会参与一二,活跃下课堂气氛。 日子悠悠然的,一晃,就到了夏天。 谢清这天特意赶在下午下课后谢玉堂和刘虎都已经走了的时间来到学堂。 这几个月,他的事情非常多,很多时候都不在苏州城,而是到处跑,不过只要回来考效谢玉堂,那进步速度,让他笑得是嘴都合不拢,跟着他一起到处跑的刘福也是,说自家那小儿子,不光认得许多字,说话还会带上一些他听不懂的,据说是某本书里的名言,是圣人讲的话。 所以今儿,他得了消息,便赶紧过来找江文绚。 李春风来的第二日,便带来了一个红泥小炉,又让谢玉堂去拿了一些碳和茶具,可以烧开水沏茶。 她并不是像那些文人雅客那般,喝个茶还搞很多花样,就是买了大叶茶用开水一冲。 学的是苏州城郊茶摊上大碗茶的沏法。 旁的不说,解渴! 特别是在这仲夏时节,谢清一路急赶过来,脊背上都冒了一层汗,李春风递过来的这碗茶,一口喝下,很是舒畅。 “春娘这茶好!再来一碗!”谢清将空碗递给李春风笑道了一声后,便转头对江文绚道:“夫子,正式公文下来了,考试定于七月初九,以后每年都会是在夏天,相差也不过几日,许师爷说,这是要跟秋闱和春闱划开,所以订这个时候。” “七月初九?”江文绚微蹙了下眉头。 “是啊,算起来,时间也不到一个月了。”谢清道了一声后,看着江文绚那神色,忙道:“夫子是担心报名之事?这个不用担心,来得及的,这公文刚下,衙门都要明日才发公告呢,说是考试之日七天前报名都算数的。” “如此。”江文绚不觉轻松了口气。 随后又笑了一下。 看样子,这新朝的确是跟以前不大一样,以前的秀才是由县衙考核,但是举人是要考的,而报名考试,至少要提前三个月。 因为,衙门也需要时间来核对资料,免得有人冒充代考。 谢清笑道:“许师爷说,这考秀才是新规矩,而且是各地州府衙门或者是县衙直接举办,这一县之地,自己辖区有多少读书人,衙门里还是清楚的,所以核对身份的时间也快,七日尽够了。” 江文绚点点头,也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谢清道:“许师爷还说,今年是秀才,明年秋天就会跟北方一样,开始考秋闱,后年,江南学子便可以进京参加会试了。” 江文绚轻笑了下,道:“东家这段时间可去了熙城?” 周朝在北方建国已经十年,北方早已经开始科举,只是江南,在被拿下后的第四年才开始考试,个中缘由,他也不想去想。 他只知道,能确定开考时间,就意味着江南已经完全平定,各种事项都已经走上正轨。 前几日柳娘出去逛了一圈,回来便说城外的流民棚户区已经不见了。 谢清道:“是去了,不光熙城,我还去了江城和越城,哎,熙城那里,整个城池都烧光了,衙门里所有的资料也没有了,而且,周边的乡镇也死了许多人,当时吴军溃退,领军之人说要搞什么坚壁清野,将那些乡镇都烧了大半,现在重新开始登记田地房产,大片的田地都没有人来认领,熙城新来的那位知州,便将那些田地全数拿出来发卖,我这次去,也买了一些土地和桑林。” 熙城那位知州老爷,来了之后就发通告,让带着原来的田契登记,可人都死了,就算没死,也被抢被烧了,能拿出来田契的不过十分之一二而已。 而那些无主田地里的一等良田,熙城官府刚发出售卖通告,不过几日,就被卖空。 他若不是大儿子有官衔,再加上他早早的便打通了一些关系,而且要的也不是那些最好的地块,只怕还抢不到那些田地。 估计是因为那些来买地的权贵大多是北方人,只喜欢良田,对桑林果林这些并没有兴趣。 以至于桑林果林的价格比他预计的要低得多,还没什么人要。 所以他这次,比预计的要少买了些地,但是桑林却是多买了两倍。 那么多的桑林,足够他建两个大织坊了。 而且他在许师爷提点之下,从流民里雇佣了大批熟练的果农桑农还有织妇,在军队来之前,便送去了自己的庄子,现在都已经往新买的那些庄子里送了。 再过几月,织坊建好,便可以大量产出绢绸。 “那,江城呢?”江文绚问道。 谢清轻叹了一口气,道:“江城倒是没有熙城烧的那么厉害,不过城也毁了大半,人也死得多,我这次去,听说当年城中起了变故,有人在周军入城前就杀了很多人,而且都是世家,江城的几个世家都被灭了个干净,所以,这江城虽然回去的人比熙城多,也有很多人是带着田契屋契,但是因为那些世家都没了,他们拥有的那些土地山林便成了无主之地,所以,江城放出来的土地和山林也很多。” 声音顿了顿,谢清道:“江城那边,虽然是留存的契书什么都没了,但是那些世家经营了那么久,一些大庄子,谁都知道是属于哪家的,可惜啊,那些世家一个后人都没了。” 瞅着江秋雨神色微动,江文绚淡淡的扫了他一眼,笑道:“那江城的田地东家买到的应该多了?” 谢清摇摇头,道:“比我预计的要少,听说是从京城来了一些贵人,指名要了好些产业,我听衙门里的人说,那些都是以前江城第一世家,江家的产业,那贵人还跟衙门一再确定,江家是不是没有后人了。” 说到这里,谢清冲着江文绚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