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夫一走,谢清神色便更加冷沉了。 谢蓉怕得往后退了一步,又想起了蒋氏,忙往正屋门口走去,看到蒋氏跪在屋子里,心下一慌,带了无措的看向了谢清。 这时候,刘福快步走了进来,后面还带着两个婆子。 谢清淡声道:“刘福,送李家姑娘回去,跟李家人说,李家姑娘因谢家二房姑娘所累摔了一跤,不过,她却在我夫人面前说自己是被玉堂摔的,现我已找了苏州城最好的大夫看了,也配了药,只要按照医嘱敷药,一两日就好,你带上两匹绢,就说这是我谢家的赔礼,至于旁的,李家和谢家本就不熟,也没必要来往。” 刘福应了一声,对两个婆子示意了一下,两个婆子上前,接过何妈妈手上的药,将李芳茹扶了起来,半架着她往外走。 谢清看了何妈妈一眼,对刘福道:“还有,让贺琦带人过来,二房里所有的下人全部清理掉,这几日,二房的人,就不要出门了,通知厨房,二房一日供应两餐,只能两个素菜,不准带荤。” 刘福应了一声是。 随着他那声是,院门外面出现了两个黑衣人,一左一右的对院门边一站。 这黑衣人,蒋氏和谢蓉是见过的。 上次就是这些黑衣人将蒋家的那些人全部赶了出去,还封了二房院子几个月。 这些人,不管她们说什么都没用,便是谢烙说的话也当是那什么的屁,一点回应都没有。 “父亲!”蒋氏叫了一声。 谢清却压根不理她,交代完后,只冷冷的看了谢蓉一眼,便转身出了院子。 何妈妈也看了蒋氏一眼,转身跟着谢清出了院子。 待她也走出院子后,两个黑衣人便将院门关上,还哐当一声,在门外挂了锁。 谢蓉脸色惨白,走到了蒋氏面前,腿一软,跌坐在了蒋氏身边,低声道:“娘,怎么办?” 蒋氏也跌坐在了地上,茫然道:“不知道。” 谢清一定是听到了她和牛郎中的对话,再加上李芳茹说的那句话,以谢清的精明,自然一下就会知道她的打算。 完了…… 她要完了…… 谢蓉看着蒋氏,咬咬唇道:“娘,我觉得,这事应该还有回转,祖父他,他上次不也关了我们几个月嘛。” 蒋氏一怔,手不觉握紧成拳。 是啊,谢清都听到牛郎中说的话,再加上陈大夫说的话,若是真心想对付她,当时就会直接将牛郎中扭送衙门。 谢清放过牛郎中,就说明他并不想这事张扬出去。 是了,就算这事是她做的,可她是谢府二夫人,说出去,那也是谢家做的事,伤的是谢家的名声。 谢清想保住谢家的名声,这件事就不能张扬。 所以,也不可能拿这件事来休了她。 最多,也就是关几天。 到时候,她再让谢烙去谢方氏那里说些好话,她也多去谢方氏那里走动走动,这事没多久就会过去的。 轻吁了一口气,蒋氏搂住了谢蓉,一只手轻抚着她的脸,道:“无事,无事,等你祖父气消了,就没事了。” “可是,娘,要是祖父再生气呢?”谢蓉低声道。 今天谢清不光打了她一巴掌,而且,看着她的眼神极为冰冷,冷到,让她不自觉的想,是不是在谢清心里,根本就不认她这个孙女? 蒋氏咬住了唇,只轻拍着谢蓉的背,好一会后,才低声道:“不管怎么说,你也是他的孙女,你爹是他的儿子。” 只是,这段时间不能再做什么了而已。 那就先不做。 听谢烙说,谢清现在在准备商队,到时候他带着商队出去,一去就是几个月。 不怕找不到机会弄死谢玉堂那臭小子。 何妈妈急匆匆的小跑回了正院,进了正屋后,便示意那些丫头出去,然后关上门,将事情对谢方氏说了。 谢方氏,气得拿起手边的瓷碗便砸了出去。 何妈妈轻抚着她的后背,道:“姑娘别气,这事,老爷已经有了决断,姑娘只听老爷的就是。” 谢方氏微微闭了下眼,道:“她们两,不能再留下了。” 轻吁了口气,谢方氏道:“你去准备一些冬衣,待会若是烙儿来找我,便让他进来。” 何妈妈张了下嘴又闭上,轻道了声是。 谢方氏转身往正屋旁边的暖阁走去,在软塌上坐下,轻闭上了眼。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谢烙到了正院。 何妈妈立刻让下人们都出去,让谢烙进了暖阁。 谢烙进来后,便对着谢方氏施了一礼。 谢方氏放下茶碗,指着软塌旁边的椅子,道:“坐吧,你爹跟你说了?” 谢烙点点头,道:“爹说,给我捐了岳州平县县尉的官职,过两日就要启程,还说,把江桥镇河边的那两百亩地给我,再加上一百两白银现银,就当做是分家了。” 谢方氏眼皮跳了跳。 江桥镇河边的两百亩地大多是宣德之战时谢清新买的地,有一大半是滩头地,收成要比一等水田少了一半,算下来,一年的收入只有一百二十贯,而一千两白银直接变成了一百两。 这是被气着了吧? 瞅了下谢烙那带了些灰白的脸色,谢方氏道:“你,不愿意去岳州?” 谢烙摇摇头,道:“我愿意去的,我知道,这是爹给我找的最好的路,虽然是从九品,但怎么说都是官身,若不是爹和人有交情,又出了三千贯,就凭我这点才学,连秀才都考不上的,这一辈子都别想做官。” 他和谢晨不一样,谢晨自小跟着林镖头练武,他小时候身体弱,不能练武,后来谢家条件好些了,谢清就送他去读书,只可惜他读了没两年就娶妻,随后就是宣德之战,到现在,他号称是读了十多年书,其实自己多少本事自己是知道的。 所以这次考秀才他名落孙山,也是在意料之中。 如今父亲给他捐了这个官,还是个实职,便是中了举人去谋官,也不过是这个位置而已。 他怎能不愿意? 谢方氏看着他,好一会后道:“是不是你爹让你休妻,你不愿意?” 谢烙脸色一白,低了头道:“我也知道蒋氏不好,她心思不对,总想着一些不应得的东西,但是,她毕竟是我的结发妻子,我们还有蓉儿。” 谢方氏轻叹了口气,心里明白谢清为什么将两百亩良田变成了滩头田,还直接减掉了九百两白银。 谢清肯定是跟谢烙讲了蒋氏欲勾结那牛郎中害李家姑娘然后陷害谢玉堂之事。 若是单只是妄想着谢家家产,那只能说她贪心,可现在,李家姑娘不过一个七八岁的女娃,她却为了陷害谢玉堂要下狠手,那李家姑娘的伤口一旦腐烂,别说留疤,说不定还会影响到她的手,要是手废了的话,岂不是害人家一辈子? 这样心思狠毒的女人,谢清是不想让她继续留在谢烙身边的。 岳州平县离苏州城路途遥远,一封书信来去都要很久的时间,万一谢烙出了什么事,谢清这里根本来不及救援。 可谢烙不愿意休妻,带着这个毒妇去岳州,那些白银说不定也会交给蒋氏,谁知道到时候蒋氏又会起什么心思。 还不如让谢烙带少点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