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着河边的林子到江家院子,比从大街上走还近,两人低声的说着话,没多久,便走到了院子后面。 凌老头正背着手站在河边。 谢玉堂将李春风扶下了马,对凌老头施礼,唤了声师父。 李春风对凌老头笑笑,便提着裙子往前面跑去。 待李春风的背影消失后,凌老头将谢玉堂上下打量了一下,道:“看这样子,这段时间练的不错,功力又提升了一层。” 谢玉堂道:“是,在骑马和射箭的时候,我想通了师父以前所说的心神合一,晚上练功的时候,便感觉突破了气海。” 凌老头微微颔首,道:“不错,你突破了这层,对你听风辩位极有好处,你到时候将功法融入里面,射出去的箭威力都会大许多,不过,这些你在武举之时不要用,只用那人教你的就好。” 谢玉堂微怔了一下。 凌老头哼了一声,道:“老子教你的是最顶级的内功心法,你用这个去和那些普通武夫比,也太欺负人了,胜之不武,知道不!” 谢玉堂哦了一声。 凌老头又斜瞟了他一眼,道:“今儿晚上,江秋雨跟江夫子说的那些事,我都听到了,虽然那卢庆元是为你出头,是好意,但也等于将你顶上风口,这武举你是必要去中的,但是,也要学会一些隐藏,就那夫子说的,那什么大巧若拙,韬光养晦什么的,不要让人一眼就看出你的实力和底细,知道不!” 今儿因为要等江秋雨放学,他和胡杏儿他们是先吃的饭,江家那几人是后面在自己院子里吃的,不过,只隔着一道月门,江秋雨说的那些事,他也听了个全。 如今看谢玉堂的反应,应该也是知道那些事了。 谢玉堂点头,道:“祖父也说了,武举肯定是要去考,不过考上武举举人就行。” “你祖父……”凌老头声音微顿,道:“既然你祖父都这么说了,你便做好到时候分府的准备吧。” 虽然从小就让谢玉堂练武,但从谢清的内心来说,还是希望谢玉堂能走科举,希望谢玉堂不用像谢晨那般,以命来搏一条前程。 谢清劳累半生,赚下那些家业基本都给了谢玉堂,只要谢玉堂考上举人,便是跟江文绚一般以举人身份入仕,做一个八九品小官,有那些家业在身,日后的日子也很好过。 可靖安侯府一回京,便闹出了这么多事。 谢清精明了一辈子,只怕也没想到,就算自己有预先想到,也做好了谢晨的财产和爵位不会给谢玉堂的准备,可这靖安侯府却是这般不容人。 或者说,谢清也没想到,只因为谢玉堂太出色,也会碍了宋夫人和靖安侯府的眼。 不过,凌老头觉得自己倒是有点能理解宋夫人和靖安侯府那些人的心思。 谢晨和宋氏的四个孩子,也就是谢宛蓉长得能看一些,其余三个,最多靠上中等之姿的边。 这也难怪,那宋娘子长相只能说不算丑,五官也长在该在的地方。 和林幺娘一比,那可真连头发丝都比不上。 这林幺娘可是百里之地的第一美人,不光有江南女人的娇俏婉丽,也有习武人家的英气,她的美,别说江桥镇,便是整个江南,都屈指可数。 想当年,林天啸便是有名的美男子,两个儿子之所以一直没有娶亲,也是因为长得太好,争着做他家媳妇的姑娘太多,斗来斗去的,结果耽误了两人娶亲,反倒是林幺娘先嫁了人。 而谢晨虽然在江南人里面算是身形很高大,五官英朗,是个英俊小伙,可是和自家两个大小舅子站一起,那便直接可以忽略掉了。 谢玉堂遗传的是林家的基因,长相也跟林天啸走,现在人长大了,便越发俊美,而且常年习武,身上又带着一种勃勃英气。 宋夫人生的那四个,就谢宛蓉长的像谢晨一些,其余三人相貌都跟着宋夫人的长相。 这样的四个孩子,只要跟谢玉堂站在一起…… 更别说,谢玉堂小小年纪便中了秀才,还进了国子监,成了国子监里年纪最小的学生。 宋夫人心里肯定是有些不是滋味的。 再加上,谢晨还带着谢玉堂到处去参加宴会,跟他的兄弟好友们介绍谢玉堂。 记得谢清以前说过,当年宋娘子孤身渡江来探查南吴军情,结果被溃兵发现,是谢晨救了她,后来周军渡江,宋娘子带着一队人马到了江桥镇,又救了谢晨,随后不久,谢晨便在没有禀告谢清的情况下,在宋将军也就是靖安侯的队伍里和宋娘子成亲,再后来,谢晨便带着手下队伍跟着靖安侯去了北方,只在走之前,去谢家老宅拜别了谢清和谢方氏,敬了媳妇茶。 此后十多年,别说宋夫人,便是谢晨都没有回过江南。 那位宋夫人在自家亲爹的地盘里做着谢将军夫人,在定州那里,定然没有人会说,不,应该说,那里的人只怕都不知道宋夫人不过是个继室,谢晨还有个原配所生的儿子。 十多年,谢晨的家书虽有,却不过短短几句,问个平安而已,他立下那般军功,得了那么多的战利品,也没有往江南送上一点。 谢晨都这样,那位宋夫人肯定更加想不起在江南谢家还有个谢晨的大儿子,只怕是从来没有认为自己是继室过。 那时候,谢晨和宋夫人在定州,谢玉堂在江南,本也相安无事,他们当谢玉堂不存在,谢玉堂也没指望过他们。 可,这回到京城,有谢清在,特别是中元节还单独祭祀了林家和林幺娘。 宋夫人便是再自欺欺人,也在跟着谢晨对林幺娘牌位磕头上香的时候,知道了在谢家,她只是继室! 宋夫人娘家是靖安侯府,被人尊称了十多年的谢夫人,如此这般,肯定是有心理落差的。 谢晨在的时候,她多少还能压一压。 可谢晨一走,那心里委屈只怕就压不住了。 她一委屈,她的孩子,她的娘家人自然就看不过眼。 只这能理解宋夫人的怨气从何而来,凌老头就更加鄙视谢晨和那宋夫人。 当年,若不是林家拼命送信,哪里还有谢晨的命!没有谢晨,宋娘子也早死在溃兵手里。 不知感恩,反而因为谢玉堂太过于出色而心生委屈…… 若不是不想给谢清惹麻烦,他都想直接抹了那两白眼狼的脖子。 而现在,本是想在宴会上说谢玉堂的坏话,却反而引了一顿打,让靖安侯府都丢了脸,再加上去国子监又受了辱。 以靖安侯府的气性,只怕日后就不是说话难听而已了。 现在谢清让谢玉堂参加武举,也是彻底看透,再无侥幸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