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贺东阳惊讶了一声，苦着脸瞪着那张纸。　　 纸上画着很多道横线和竖线，在线头上写着一个字，依序排过去和排下去是甲乙丙丁卯……　　 那最周围的线画的很直，四个角还非常优美的合拢在一起。　　 他的确是看来看去都没看明白这是什么东西。　　 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这木桌上的木纹，好似有些相似。　　 再说，桌子也是方的。　　 难道，不是让他去做这么一张桌子嘛？　　 还代表港口和香料？　　 港口和香料，也没有叫甲乙丙丁啊！　　 李春风哼了一声，手指点在第一条线上，道：“我可是想了很久，才画出来这个的，你看，这第一道线，这就是第一个港口，就是，你从明州出发之后，到的第一个有货物换的港口，我不知道那港口叫什么，所以以甲代替，这二道线，就是第二个港口，以此类推，你要去几个港口，就画多少道线，然后，这个前面，写上港口的简称，比如说，明州，你就写明，那什么三佛齐，你就写三，那什么天竺大食，你就写天，写大，懂了吗？”　　 贺东阳挠了下头，道：“好像，有点懂。”　　 可画这些线作甚？　　 这他虽然听不大懂这京城人说话，但是，这航线他可记得比谁都清楚，港口不用这么画他都能倒背如流。　　 甚至，每个港口之间需要多少时间，啊，应该说是，在不同的风向下，需要多少时间，他都记得清楚。　　 李春风瞅他一眼，指着竖着画的线道：“这条线，是指的货物，比如说胡椒，你看，这条线一直画下去，就会和港口的那些线连接，也就是说，在第一条线这里，你可以标注，这个港口有没有胡椒，如果有，那么一般是会用什么去换胡椒，大约多少东西换一篓胡椒。”　　 贺东阳再度挠了下头。　　 李春风指着第二条竖线，道：“这个，指的是沉香，就是沉香这种香料是哪些港口能换到的？你就在和港口交叉的地方填写上，同样也是写上大约用什么去换，用多少东西换，这竖线这里，都是写香料和宝货的名字，中间这些交叉的格子里，则是写能换到的价格，啊，还有一个，你说过，这香料和宝货也不是尽着能换到的，那就再加上一个，写上大约能换到多少数量的，比如，这胡椒，在这个港口能换到一百篓，在下个港口能换三百篓。”　　 贺东阳这下是用两只手挠了一下头，道：“姑娘，这么写，有什么意思嘛？”　　 李春风道：“昨日我一直在想，你说的番外行商，跟咱们这里是很不一样的，我是这么想的啊，你先听听对不对，这咱们的丝绸瓷器茶叶运过去，在番外那些地方是很受欢迎的是吧？”　　 贺东阳点头道：“是的，很受欢迎，因为很多地方根本没有这些东西，你都不知道，有些地方的人身上就裹着几片树叶，碗也是用泥巴在土里烧制一下，所以不管是哪个港口，都喜欢我们带过去的丝绸布匹和瓷器，就算是大食，大食那里跟别处不一样，很繁华，他们还有自己的金银器具，很漂亮，我爹上次就带了一些回来，你要是喜欢，我给你送一套过来……”　　 瞅着李春风的神色，贺东阳讪笑了一声，道：“那个，我是想说，就算是大食，他们也没有我们这种轻薄漂亮的丝绸，而且他们的贵族和王还特别喜欢斗富，所以愿意花大价钱来换丝绸和瓷器。”　　 李春风手指在纸上点了点，道：“你说过，这在大食换的东西要比别的地方多，但是多多少？还有每个港口能换到哪些货物，又是以什么代价去换的，你脑中可有个整体印象？”　　 贺东阳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后道：“这个，这个，港口能换什么东西，其实每次去都不一样。”　　 他最多就是个大概的印象。　　 李春风手指在图上划了一下，道：“那你现在，先紧着你记得的地方，照着这表填写一下。”　　 贺东阳啊了一声。　　 李春风将笔沾了墨，对他递去，道：“写！”　　 贺东阳接过笔，手指换了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正确拿笔的位置。　　 这个，虽然说他爹从六岁就请了夫子教他认字，但是一直到十岁跟着上船，四年间，他换了六个夫子。　　 字他是认得一些，也会写一些。　　 但……　　 也就一些。　　 瞅着他那模样，李春风只好又伸手拿回了笔，道：“你来说，我来写，这里，第一个港口叫什么？”　　 说着，李春风拿出了一张极大的白纸，摊开在了桌上。　　 贺东阳道：“交趾，是属于安南的港口，是番外第一个港口。”　　 李春风写上了交字，然后道：“后面的港口。”　　 “占城。”　　 贺东阳报上了一个个的港口，李春风将那些港口的简称以等间距离从上往下的写上。　　 一直写到大食的港口，便到了白纸的最下面。　　 李春风便又问主要的货物名称。　　 贺东阳问道：“是所有的嘛？”　　 李春风道：“从交易额最大的开始，交易额或者交易量大的。”　　 见贺东阳有些不懂，李春风便道：“比如说，你说过的那个乳香，可能单价便宜，但是数量大，所以总金额也不会少，而有些货品，比如宝货黄金或者是沉香这种，因为单价高，所以就算数量少，总价值也高，所以你想想，先从总金额最大的货物来。”　　 贺东阳又开始挠脑袋，挠了好一会后，皱着眉头道：“我，我也说不清楚……”　　 他只知道有些东西换的丝绸多，有些东西丝绸换的东西多，但是总数…………　　 每种货物最后有多少量，价格是多少，能卖多少钱。　　 这，都是船回来后，白管事他们清理后才知道的啊。　　 他爹可能知道，白管事是肯定清楚。　　 但是，他……　　 不知道。　　 李春风不觉轻叹了口气，道：“那，你就先尽着你知道的说，就是你印象最深的说。”　　 贺东阳便随口说出了沉香龙脑麝香降真丁香豆蔻胡椒檀香乳香苏合香等二十多种香料，　　 报完这些后，再又想了下，才又报出几种。　　 李春风问道：“是不是这些比较少见？换的也少？”　　 见贺东阳点头，李春风便道：“那香料不报了，宝货呢？”　　 贺东阳便又随口说了蓝宝石红宝石猫眼石玉琥珀象牙犀角珊瑚珍珠水晶等二十余种，然后停了一下，道：“这些是贵的，虽然数量少，但是价钱很高，还有一些别的宝石，我们都不单独列，都是整箱子带回来，让白叔他们挑选之后去定价。”　　 他一边说，李春风一边写。　　 香料加宝石一共写了将近六十列，纸上都没有地方可以写了。　　 李春风便道：“嗯，那些就先不计，现在，你按照这些货物，告诉我，哪些港口出什么什么？比如，沉香，哪些港口有？”　　 “啊，这个我知道，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