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鸡丝汤面
分别前,凤莱茵深深看了一眼天真无邪的雪公子。 如此年轻的长老,对角宫来说可真是天大的好事。 宫尚角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思虑再三,小声说道:“雪宫帮我良多,烦请夫人叫厨娘多准备些小孩子喜欢的糕点,为夫想要拿去做谢礼。” 凤莱茵点头应下,心里和宫尚角打着一样的算盘。 只不过,宫尚角对雪重子的感谢更多两分真心,和惺惺相惜之谊。 先前雪重子突然废除上任雪长老,扶持心腹雪公子上位,致使三位长老之间经年维持的权力平衡被打破。 也没有直接拆穿道貌岸然的宫唤羽,而是尊重自己的计划,顺水推舟,让宫唤羽继续谋划弑父,好来个瓮中捉鳖。 更是在无锋入侵之时,大发神威,将刺客斩杀殆尽。 若不是低估了宫唤羽的无耻程度,给无锋以可乘之机,老执刃也不会伤得那么重。 起码可以等她生完孩子再死,也就不用因为守丧茹素,更不用为丧事折腾, 虽然老执刃还没死,但宫尚角已经把今年要办的事情都列好了相应计划,其中最麻烦的便是老执刃的丧事。 一想到羽宫那堆破烂事,和上蹿下跳的宫子羽,方才的好心情瞬间一扫而空。 凤莱茵刚刚宣誓了主权,正是兴起之时,按原计划开了库房,招来角徵两宫的所有下人,大手一挥,该打赏的打赏,该勉励的勉励。 却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得着赏赐,那些无功无过的只赏一个月的月例银子,有功无过的,除了月例银子,还得到了最想要的赏赐。 有的侍女得到的是心心念念买不着的上等胭脂水粉,有的管事得到的是想给家中老母搜罗的续命老参,有的小丫鬟得到了一支金簪,作为明年及笄的成人礼。 东西都是次要的,关键在于凤莱茵掌控着所有下人的动向,和心之所向,并且以这样的形式,叫所有人都知道,在她这是不允许有秘密的。 至于那些无功有过的,尤其是宫唤羽和老执刃原来塞进来的钉子,凤莱茵直接叫侍卫扭送到地牢里去,留着给远徵弟弟当药人。 一套恩威并施下来,凤莱茵执刃夫人的威望直线攀升,隐隐有要一枝独秀的意思。 可有人却坐不住了,晚膳刚上桌,医馆的侍卫就来报信,说是前少主夫人姜离离怀孕了,已经由医师确诊,怀胎一个半月左右。 “是嘛,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宫门子嗣单薄,姜姐姐为宫门开枝散叶是大功一件。 常念快拿了对牌去开库房,挑些细腻柔软的布匹,还有温润的玉饰钗环送过去给姜姐姐道喜,跟她说好好养胎就是,别的事情不用她操心。 明日会有医师上门,送些滋补身体的补品和药材,让她遵医嘱吃。” 常念应下,带着四个丫鬟,大张旗鼓的去羽宫送贺礼。 凤莱茵和蔺嬷嬷用过膳,两人关起门来说话。 “奶娘,这事不对劲,按理说姜离离还有两个月才能开怀,而且她院子里布置的那些东西,我可没叫人撤过。” “确实不对劲,但也别太担心,常念眼尖,定能看出些什么。 高门大院里头,女子的荣耀皆系于男子,姜姑娘的夫君已经废了,就算她怀的是个龙蛋,也改变不了有那样一个亲爹的事实,这孩子的命运,从现在开始注定了是个悲剧。” 凤莱茵突然有种兔死狐悲的共情感,她自认也没做错什么,却因为有那样一个宠妾灭妻的父亲,逼得自己斩断一切天真善良,在吃人不吐骨头的后院里挣扎求生。 保护重病的母亲,抚养年弱的弟弟们,还要兼顾外祖一家的香料生意,同时发展自己的势力。 好不容易斗赢了,结果父亲换了个女人旧事重提。 既入宫门,又得重新谋篇布局,还得以身入局,怀胎六甲给自己增加筹码。 若是能有宋四那样的父母该有多好,谁不想做个没心没肺的小女孩呢。 可惜自己不是,姜离离肚子里的孩子也不是。 那孩子必须成为姜离离的依靠,否则姜离离在宫门的日子会寸步难行。 或许长大了,也能成为宫门下一代中举足轻重的人物,可就是不会成为一个自由的人,一个有选择权利的人,连自己的父亲都不如。 起码宫唤羽是做过选择的,曾蛰伏多年谋划布局,激烈的反抗过腐朽的宫门,试图破后而立。 但显然宫唤羽没有那个能力,也没有那个气运,只干出里通外敌的蠢事,还败的那么彻底。 “奶娘,我希望我的孩子,不要成为家族的牺牲品,哪怕像宫子羽一样做个普通人,娶一个普通的妻子,柴米油盐的过日子。” 奶娘知道她有孕之后容易胡思乱想,便开解道:“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别把你的希望寄托在孩子身上,万一孩子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呢,更何况贫贱夫妻百事哀,羽公子那样一地鸡毛的日子哪里好了。” “嬷嬷说的是!”宫尚角一身疲惫的出现在窗口,凤莱茵不知为何,竟从他眉宇间看出一丝委屈。 “尚角今天回来的早,想先用膳,还是先去汤泉泡泡?” 宫尚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换衣裳:“我去沐浴,很快回来。” “好,我吩咐厨房准备些你喜欢的。” “不用太费心,我吃不吃都行。” “那不行,我的夫君,我想照顾!” 宫尚角垂眸羞报,不好意思的朝汤泉走去。 凤莱茵长叹一口气:“我去给他送换洗的衣裳,奶娘叫厨娘做一碗鸡丝汤面吧,再配两个清淡的素菜。 常念回来,立刻问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汤泉里雾气氤氲,热气腾腾。 凤莱茵自从怀孕以后,嫌地太滑,就命人在这里铺上了玉墨竹席,新竹淡淡的草木香,和汤泉中淡淡的药材香气两相结合,形成一股自然又健康的味道。 宫尚角闻声回头,脱衣裳的手一顿,神色慌乱的,有点做贼心虚的那味儿。 “宫二先生这是害羞了?你浑身上下哪没被我看过,这会儿害羞也太假了。” “这种话应该是我说的吧?” “我们夫妇一体,谁说不一样呢,来,我帮你脱!” 宫尚角下意识攥紧了领口,好像她是什么采花贼一般,还想悄悄往后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