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找个借口先溜了，没想到他还挺热情的，“公主想不想去看看祭台？已经修得差不多了。”　　 “祭台？现在能去看吗？”我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一下就被勾起了好奇心。　　 按理说，一个正在玄清观里斋戒的公主，跟一个准备求雨仪式的观主，都是不能随便乱走动的。　　 但这个十二的性子有些跳脱，他兴奋地跟我比划着，“祭台本身是从先帝在位时就已经修成的，上面的木桩木台只在用时才进行修缮，每隔几年都会用到，一直也有专人看管，这回的工程量不大。那里的景色不错，公主看了肯定会喜欢！”　　 景色？我听得糊涂，祭台上还有什么景色？　　 根据他的建议，我换了一身坤道的衣裳，稍微乔装了一下，跟在他后面，以监工的名义去参观祭台。　　 好家伙，这是什么祭天塔？足足有七八层楼那么高，等爬到最上面那一层时，我的双腿已经不听使唤，只想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而他说的风景，也确实让我稍微震撼了那么短暂的几秒钟。　　 这座祭台的位置虽然偏僻，但可以鸟瞰整个宫城，乃至整个京城。　　 不得不感慨这个时代，没有工厂排烟的雾霾，天空清澈，虽然算不上是多高的建筑，但因为放眼望去，也没有其它能跟它相提并论的，反而显得这祭台的特殊。　　 起风了，栏杆外面的幡布被吹得呼啦作响。　　 我扭头往下看时，感觉这栏杆有些低，人要是探出身子去，再一弯腰就一个倒栽葱直接掉下去了。作为高层建筑，外围基本上没有什么安全措施，一瞬间腿又有些发软了。　　 “公主小心！”十二在旁边扶了我一把。　　 我点点头，朝他道了谢。　　 “行，我们下去吧。”他在前面引路，等快回到地面时才小声问我，“公主是不是畏高啊？”　　 开玩笑，我怎么可能畏高！他回头朝我笑了笑，“出去的时候，公主记得松手。”　　 我这才注意到，这一路上我一直抓住他的胳膊，把他袖子都捏皱了。　　 临到了求雨当天，我的宫女总算也能进玄清观了。　　 因为当天我要穿公主制式的礼服，总不能指望道观里的坤道来帮我整理衣裳。两个人替我穿衣裳，一个人梳头，另外一个人专门替我插簪。虽然是求神，但仪式是当着百官的面进行的，我代表着皇家颜面，就连妆容都比平时的更厚一些。　　 只不过外面的天气这么热，我担心一会儿汗水会把妆弄花。　　 一切都准备妥当之后，礼部的人过来提醒时辰快到了，十二穿着凌霄真人的道袍早就等在门外。　　 只不过是走走过场，没什么好紧张的，我踏出房门之后，被人牵引着一步一步向外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仿佛这条路不是通往求雨的祭台，而是什么断头台似的。　　 一直到了祭台底下，所有的人才停了下来，目送我跟着十二走上台阶。　　 走到一半时，我喘得有些厉害，跟他的距离拉开了一大截。　　 “公主？”他回头时没在身后看到我，还以为我丢了。　　 旋转的木梯，越走越累，再加上我身上层层叠叠的衣裳以及首饰，至少有十几斤重，就不说这盛夏天气得有多折磨人了。　　 我用袖口擦了擦下巴底下的汗珠，扶着墙壁，看见十二又折转回来，“你……你……你慢一点……我实在……跟不上……”　　 他望着我这狼狈的模样，笑出声来，“还有五层楼，公主这就不行了？”　　 我舞动着袖子，喘得更厉害了，“这一身衣裳……很重的好不好？跟你那道袍……能比吗？”　　 “来吧，我替公主省省体力。”说完，他几步退到我跟前来，背对着我，曲下身子，向后张开双臂，扭头看了看我，“背你上去，我倒要看看公主这身衣裳到底有多重。”　　 因为他一直顶着凌霄真人的脸，说实话我已经想不起来他本尊是什么样子了，印象里好像个头并不高，身材也不壮，也许就是他跟凌霄真人的身材差不多也才会被安排到这个岗位上。　　 高阶的易容术也能改变身体骨骼，只不过幅度并不大，像男易女，高易矮这种技术含量比较高的变化并不能持久。　　 这什么破仪式又不是我自己求来的，自然没理由要坚持亲力亲为，等他一说完，我麻利地趴到他背上，还生怕他觉得重了反悔，“那就……辛苦……辛苦你了。”　　 他托着我的双腿，开始爬楼梯，脚下走得飞快。　　 就这么一口气快到了最后一层时，才将我放下来，大气都不喘的，只是脸有些红而已。　　 我没忍住给他比了一个大拇指，哪怕被他背了一路，我还没有顺过气来，脸颊上的汗珠就没停过，他真是牛啊，背着快一百斤的大活人还能足下生风。　　 最后的环节，就是站在最高一层向外的栏杆边上，我念祝祷祭文，十二在一旁敲法器。　　 念完一篇，就把纸张投到香炉里烧掉，足足有三十多篇，我只恨自己没能带个水壶上来。　　 地面上的那些人，除了皇帝本人可以坐在华盖底下的宝座上，其余的围观群众都在露天里晒着太阳，跟我差不多的境遇，所以我这会儿是真心希望能够下一场雨，让大家都稍微好过一点。　　 念到第二十多篇的时候，我觉得嗓子都冒烟了，每念一句都得不停地吞口水，否则声音都发不出来。　　 不仅是气温高，旁边那个香炉里纸张燃烧的火跟烟都是在折磨人。　　 所以后来我看到西南方向有火光时，还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坚持把手里正在念的那一篇全部念完，才将纸张递给十二，让他拿去焚烧。　　 “还有这么多页，我感觉自己都快变成人干了，都已经出现幻觉，看到宫里起火了。”我小声对他吐槽道。　　 他微微一愣，扭头朝着我刚才望去的方向看去，“不是公主你出现幻觉，是真的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