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推得往后一仰,靠在车厢角落,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路。 迷迷糊糊做了一个梦,梦见与我同乘一辆马车的人是贺钊,可他待的我态度十分的冷漠。我掐着他大吼,“难道你想让我当虐文女主吗?等我被你伤透了心,然后你才来追妻火葬场吗?” 他看向我的目光像看傻子一样,我揪住他的衣襟,爬到了他身上,“快点亲我,我很好哄的!不然我们就真的分手了!” 等我一觉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锦华殿里了,梦里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但我只记得自己对贺钊发脾气的事。回想起当初我被安排着以小太监身份进宫,又摇身一变成了公主,这一切的一切,跟他有脱不开的关系。 彩茵端着水进来,看我坐在床边发愣,“公主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窗边小型日晷,已经过了辰时,“昨晚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含章院的陆兴把您送回来的,不到酉时,您就一直睡着……昨天宁王殿下派人过来送东西,奴婢给您收在床头的柜子上。” 我嗯了一声,下床来洗漱,正收拾着就听见外面通传声说是宁王殿下到了。 怎么这么巧,我加快了手里的动作,先让彩茵出去应付着。 等收拾妥当,穿戴整齐之后,我从里间出来,看到姜康已经坐在那儿喝茶,旁边站着孙大夫。 “姐姐!听说你身体不舒服,昨天昏睡了一整日,也不让御医来瞧一下,我有些担心。”姜康听见脚步声,就赶紧起身过来扶我坐下,仿佛我已经是个重症病人了。 我干笑着,不知道编什么瞎话来敷衍他,抬起目光跟孙大夫对视了一眼之后,有些求助地望着他,请他多帮忙。 姜康倒是很信任孙大夫,所以专程带着他过来一起探望我,顺便给我诊脉看病。 孙大夫把过我的脉之后,应该就一清二楚,我根本没有什么病,但为了顾全我的颜面,他也只是含糊其辞地告诉姜康,我的情况并不严重,只是女子大多都会在每个月有那么几天身体不适,气血虚亏,只要静养再辅以药物调理就好了。 “那你快去开药吧。”姜康照单全收,一点也没有怀疑。 一听到要开药,我就皱起了眉头,差点没忍住想要拉住孙大夫的袖子,盼他手下留情。 趁着孙大夫去隔壁写药方的时候,姜康才向我说明了来意,“姐姐看到我昨天让人送来的礼物吗?” “呃……还没来得及,我一会儿去看。” “这个月底,我就要搬出宫去,住进宁王府了。” “哦,恭喜啊!”我一时还没明白他的意思,以为只是字面意思。 但他的表情似乎有一点点失落,继续说道,“这个月底,就是我的生辰,过了生辰,我就满十七了。” 这下我才恍然,不过依稀记得他应该是满十六周岁才对,他说满十七是按虚岁来算的。 我笑了笑,伸手在他脑袋顶上摸了摸,“好啊,到时候我定会去赴你新居的生辰宴!” “姐姐还是先去看看我送你的礼物,若姐姐喜欢的话,到时候再告诉我。”他脸颊微微泛红,像是有些害羞,目光躲闪这不敢直接看我,又听说孙大夫已经把药方写好可以去取药了,便起身准备离开。 “姐姐记得按时服药,保重好身子。” 我一直保持慈祥的笑容,起身送他出去,确定他走远之后才叫住了准备随着孙大夫回御医所拿药的宫人。 “药就不必了吧,你知道的,我实在吃不了苦。” 孙大夫收拾好了药箱,站到我对面的位置,“微臣给公主开的不是汤药方剂,只是一道药膳,一点也不苦。” “多谢,辛苦你跑一趟了。” 他走近两步,低声道,“镇北王请旨去西川驻军任职,那种苦寒之地,寻常人熬一熬也就罢了,可他那身体……能多活一年也要折去一半阳寿。” 我微微蹙眉,同样低声回道,“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跟他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好吧,是微臣自作多情了,还请公主见谅。”他提步就要往外走时,我还是没忍住。 “等等……你说的能多活一年是什么意思,难道他……” “若你还关心,不如去当面问问本人。”说完,孙大夫便出了院子。 我还在纠结要不要去看看司徒珏,没过几天,就听说宫里又有宴会,因周国使团到访,所以将秋狩取消,改为在皇家猎场举办什么射乐会。 又是皇家猎场,听见这个消息我头就大了。 就在这个时候,贵妃忽然高调宣布身体好了,开始与淑妃一起共同治理后宫,轮流掌管凤印。在皇帝带着新宠丽妃与群臣即将前往皇家猎场时,贵妃在宫里筹备起了只招待女眷的小宴。 如果只是吃喝玩乐倒也罢了,贵妃让人送来的帖子上写着飞花令,好嘛,赏花品酒吟诗作对,真不适合我这个明面身份只跟着老师读过几天书,然后就一直自己抄字帖的半文盲公主。 我脑子里倒是记了不少诗句,但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产物,念出来别人恐怕也听不懂,地名啊典故啊都对不上。 于是,当皇帝派人来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皇家猎场时,我摆出受宠若惊的模样,一口应了下来。 出行那日,我的车马就跟在皇帝的豪华阵容后面,皇帝的銮驾上至少能坐十几个人,只载了两个,却走得奇慢,八匹马像是在散步一样悠哉悠哉。 我算是明白了去年秋狩时,为何一堆官员天不亮就在山下等着,等到了日上三竿,皇帝才出现。 因为前面的车马很慢,以至于本来走在更前面的裕王策马绕到队伍后面,还隔着马车车窗跟我打招呼。 “妹妹坐在马车里,很闷吧,不如下来骑马玩。”他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 “我不会骑马。” “没关系,很简单的,我教你!”他勒着缰绳,调转了方向,忽然就跑远了。 我还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过了一会儿,只见他一边单手策马一边抓着另一匹马的缰绳,两匹马齐头并进,随行的宫人都纷纷避让,也不由得赞叹裕王殿下好身手。 我默默吞了吞口水,这位仁兄活泼得有些过分了,听说他前段时间还接下了陪同周国使团的差事,精力也是真的旺盛。 “妹妹快下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良驹!”他驭停了马,就在我的马车车窗外高声吆喝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