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点又忘记了,这个时代的野外哪怕离城镇不远,也是很容易遇到各种野生动物的。只不过提到狼,就让我想起还是在镇北王府的时候,司徒珏为了给皇家狩猎助兴而圈养小狼崽子,负责照看那些狼崽子的就是那个人。 大概一开始我就是被他身上神秘的气质吸引,那时的我初到这个世界,只觉得处处格格不入,而他也似乎独立于整个世界之外…… 但现在想来,直到他第一次消失时都不曾跟我坦白过自己的真实身份,不管他是贾六还是贺钊,我的盲目信任这一对比,像是自投罗网的傻子。 “公主……”火柱的声音,又一次将我从沉思里拉了出来。 “你真的是宁火柱吗?”我反问道。 他表情一愣,“属下当然是宁火柱,属下还有公主亲自赐予的令牌。”他有些着急地去摸腰间的令牌加以佐证,因为保持着单腿跪地的姿势,这会儿看着有些笨拙。 我被逗乐了,“好啦,知道你是真的。行了,我们回去吧!我可不想真的在野外遇见狼。” 他跟着起身,“公主莫怕,属下一定会护公主周全。” “谢谢你,我也会好好保护你的。”我望向他,微微一笑。 我们俩策马重新回到大路上,赶到最近的驿站歇脚时,就跟留在这儿等我的彩茵几人会合。 “总管大人听说公主的马车让给了嫣韵县主,自己骑马又走了别的道,所以让奴婢等在这里,还给公主重新备下了马车。”彩茵迎上来,向我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 刚好我骑马也有些厌了,就改换马车,回宫的时辰也只比皇帝晚了一点。 回宫第二天我才知道,皇帝为什么会提前回宫,是因为被安置在京郊寺院里的平阳病情恶化。 虽然平阳已经被褫夺了公主封号,也被皇帝禁止再入京城,但毕竟是他一母血脉的姊妹,又有嫣韵这个外甥女在跟前说些软话,他不可能真的不管。皇帝年纪也大了,自从宣判了自己儿子的死刑之后,整个人也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 四月初,平阳病逝,皇帝念及旧情,仍是按长公主的礼制将她葬入皇陵。嫣韵为母守灵,便顺理成章留在京中,另一方面她怀孕月份也大了,更不适宜长途跋涉再回封地去了。 而我这个福荟公主的生辰也在四月里,但因为平阳公主算是我的姑母,长辈离世,小辈的生辰自然没法大办,皇帝安慰似的赐了我不少东西。反正这些虚的东西,我也不在乎,生辰宴这种麻烦的东西不办更好。 有皇帝打样,后宫妃嫔们也意思意思地给我送了价值不等的一堆贺礼,最让我意外的是皇后跟福柔公主也合送了一份大礼,是一套足金的首饰。本以为因为姜康的事情,皇后应该对我没什么好感,没想到她居然出手这么大方,而且还用了福柔的名义,难道是想跟我修缮关系? 作为兄弟,裕王跟宁王都分别派人送了礼物来。 自从宁王开始在吏部担任实职,成长迅速,似乎钱袋子也鼓起来了。他送来大大小小十几份礼物,而且一份比一份贵重,我怀疑他是不是把整个京城的珠宝首饰店都逛了一圈,才挑选出来这么些东西。 随礼物送来的亲笔信里说,是为了补偿我以前没有收到生辰礼的那些年,他才特意挑了十七份礼物。 这么大的一份礼,到时候我该怎么回礼,想想就头疼。 除了这些皇亲国戚送来的生辰贺礼之外,京中不少贵女也送了礼物进宫来。明明我跟她们并无交集,但因为之前皇帝有意放出为我择婿的消息,所以有意尚公主的各家便在这些细节上花费心思。 虽然我的生辰宴没有办,但锦华殿里的宫人自发为我置了小宴,让小厨房做了好些我爱吃的菜。当晚我仿佛真的是在过生日似的,跟大家在一起时,特别开心。 身边伺候的人都知道我酒品不太好,特意不敢给我准备度数高的酒,但我还是喝醉了,一直在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方意安来的时候,我正端着酒杯站在石凳上敬天上的明月。 再一回头,院子里的人都跑光了,只有他微敛眼眸,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在他面前出糗也表示一次两次了,我都习惯了,咚的一声从凳子上跳下来,就往他怀里扑。 “你也是来贺我的吗?那我敬你……”我歪斜地靠在他身上,就要把洒得只剩半杯的残酒往他唇边送。 他这时才露出些不悦的表情,将酒杯从我手里夺走,一手稳稳架住我,把我往屋里带。 “你干什么?敬酒不吃,你想吃罚酒?”才走进屋里,我就从他手底下挣脱开,踉踉跄跄地往前冲了几步,坐倒在椅子里,晃了两晃才稳住。 他一直没说话,走到我跟前,就往我嘴里塞了一颗很苦很苦的药丸,掐着我的下巴不给我吐掉的机会。 我咂了咂嘴巴,那久久不散的苦味让五官都皱在一起,等他松开手,立马就把双腿也蜷到椅子上抱紧自己做出防护的姿态,“你怎么老欺负我?我哪儿得罪你了?” “醒酒的药,怎么算是欺负你?看看你现在的模样……”他轻轻摇了摇头,“不高兴的时候就别喝酒!” “谁说我不高兴?我特别高兴,今天好多人都在庆祝福荟公主的生辰……呃,就是我……我当然高兴了!没有人会不高兴!”我颠三倒四地说着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的话,下意识只想把自己抱得更紧一些。 “收拾一下,带你出宫。”他背过手,往外走。 我顿时清醒了许多,“现在?” “过时不候。”他的声音好像更远了。 “我去!”我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等我换身衣服!” 半个时辰之后,我已经随方意安顺利出宫,马车拐进城东的巷子里,在一户人家门前停下来。 跳下马车之后,一眼便看到大门上还没有挂匾额,我疑惑地望向方意安,“这儿是谁家?” 他微微一笑,“自己进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