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阿婴都被点了穴道,身上顿时没了力气,还被罩了个麻布袋子在头上,一下周围都变黑了。随后便听见阿婴哭叫着,“别碰我!”她先被拉出车厢外,却再没了声音。 一个男子的声音从车厢外传来,很不耐烦,“这个臭娘儿们伤了好几个兄弟,不如杀了,让褚家长点教训!” “别磨蹭了,都带上,多个筹码多点本钱!” 紧接着,我被人粗暴地拖出了车厢,知道这群人都是不怕死的亡命之徒,且对方冲着褚家来的。我没有再反抗,任由他们将我双手绑住再转移到别的地方。 不知道是运送我的那个人忘记了,还是他故意的,并没有把我打晕。 但我也无法判断他们到底把我跟阿婴带去了哪里,只能感觉到新换的那辆马车一直摇摇晃晃,走了大概有半个时辰才停下来。到了地方,我闻到一股淡淡的腥味,还混合着好几种不同花的香气,以及很明显的水流声。 从马车上下来,我一直被人扛在肩膀上,起初我还以为被转移到了船上,但那人走得很稳当。我跟阿婴被丢到地上时,我摸到了地面似乎是木地板材质。 等周围恢复安静之后,我正打算小声唤醒褚穂婴,还用胳膊轻轻撞了撞她,还未张口就听见不远处一个男子的声音,“别乱动,也别出声。被外面的人知道你醒着的话,有你好受的!” 立时惊出一身冷汗,我心里直发毛,这人居然没走,可我明明听见有离开的脚步声,还是说他又折转回来一直守着我们这两个人质? 正在我忐忑不安猜测这到底是个怎样的陷阱时,外面传来另一个人的声音,“狗哥,那边准备差不多了,你这边呢?” 先前跟我说话的那个声音离得远了一些,像是把人拦在了外面,“都昏着呢,没问题。” “那我们就早些下船,老大说了……”他们俩似乎边说边往外走,声音也越来越远,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清了。 随后我还听见了落锁的响动,看来这一回人是真的都走了。 又等了一会儿,确定没有其他声响了,我才摘下了头上的麻布袋子,用牙咬开绳子,替自己解开束缚,然后再过去帮阿婴。为了唤醒她,我掐了她半天的人中,等阿婴醒来时环顾周围昏暗一片,声音颤抖地问我,“荟姐姐,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们可能在一艘船上。”我叹了口气,按照这种平稳的行驶状态,这船体应该不小。 阿婴还没有从之前被劫持的惊恐中缓过神来,神情恍惚地继续四处打量着周围墙壁。 “你们家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我追问道。 她像是被我打断了什么思绪,一怔之后努力回想了许久,“父亲在官场上的事情从来不跟我们说的,我只记得几个月前他似乎遇到了什么麻烦,回家之后还发了好一通脾气,我问母亲,母亲却让我不要过问,免得让父亲责骂……” 几个月前……那事情可多了,我微微蹙眉,不知道跟皇帝有意暗示我可能要与褚家联姻有没有关系。 幕后的黑手明显就是冲着褚家来的,但他抓了我们俩之后不闻不问就把人丢在船上就不管了,刚才那两人说的是要下船了,难道说船上的人才是真正的主使者,只不过这会儿没空搭理我们? 我脑子飞快转动着,却想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 没办法,谁让我们俩一个是在深宫里的公主,从不过问朝政,另一个是大家族里的小姐,也被教养得不敢过问父兄的事情。阿婴好像发现了什么东西,急急拉着我,刚要开口说话,船头就发生了一声巨响,同时整个船体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似的,巨大的激荡让我们俩一下子从舱内的地板上都飞了起来,后背碰到了天花板才重重落到地面,又开始向旁边的墙壁滑去。 幸亏我跟阿婴手拉着手,才没有分开。 这船舱里本来还放着一些木箱,有几个因为刚才的冲击撞到一起,要是我们人撞到那上面,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阿婴紧紧抱着我的胳膊,惊慌失措地问道。 我看着水平线的改变,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赶紧先从头发上取下发钗。 这是方意安之前给我的机关发钗,按开之后便可抽出一对铁刺,舱门上的锁,可以通过门缝把手伸出去。一通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操作,总算是把门锁给弄开了。 我们俩爬出船舱之后,外面早已经兵荒马乱了,船头失火,船身断裂,所以整艘船因为重量分布不均,船尾才翘了起来,正在缓慢下沉。 而这一段水域是大成河最急湍的一段,先前发生的声响并不是撞击,而是爆炸。 “你会游水吗?”我问阿婴,她艰难地摇了摇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这时在船头传来一声鸣镝尖锐的声响,一道红光划破天际,在白天里也看得十分清楚。 这鸣镝箭矢,似曾相识,我皱紧了眉头,难道这船上也有御龙卫的人?不,也许不是御龙卫,贺钊用的鸣镝是军中常见的传信物件,又不是御龙卫独有。 我还是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先自救再说。 “一会儿我们下水时,你抱着我肩膀,把脚盘在我腰上,我尽力带着你往岸上游,你不要太害怕,脑袋只要浮出水面,就用嘴巴呼吸,要是脸没到水下就闭气!听明白了吗?” 甲板上还有不少人,但他们已经放弃了救船,纷纷都开始跳船逃生。 我们的位置靠近船尾,还能听见船头附近有打斗的声响,这会儿没功夫去管那些事了。 我又安抚了阿婴几句,就拉着她跳下水。 落水的一瞬间,也感觉到周围有其他人与我们一样跳下来的,但很快就被水流冲散。阿婴虽然害怕,但牢牢记住我的吩咐,像只树袋熊一样抱在我身上。我努力游动,想把我们俩的脑袋都送出水面上。 同一时间船身断裂处倒下来的桅杆,刚好砸到我们落水位置的不远处,有人似乎受伤了,血色一下蔓延开来。 这种时候我也没有余力去检查别人的情况,再说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劫匪一伙的,脑海里就一个念头,保存体力,先利用浮力漂一段,等到了水流缓一些的地方,视野更阔一些时再全力向岸边游。 尽管如此,身后托着一个体重跟我差不多的小姑娘,要维持平衡不下沉,确实有些困难。 大成河水域的信息,我只记得以前看过一眼齐国地图,大致了解河水走向,具体的情况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所以看到第一个急转的时候,心里一沉,这才是我真正的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