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道观祈福,又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只要低调点,应该不会遇到什么麻烦。方意安这么说,大概率是唬我的吧。 正在我思索着怎么把话题切到我想问的事情上时,就听他说道,“若没什么其他事,那你就先回去吧。” “有事!”我一着急也顾不上措辞,直接开门见山地问出口,“下午那会儿,沈云舟怎么头破血流地从御书房里出来?沈家出了什么事?” “他是来替沈仲彦求情的,被陛下驳斥了几句仍不知好歹。不过沈家的事,如今与你有何关系?”方意安盯着我,目光里冷了几分。 我明白自己现在的身份,不仅没可能再回到过去,而且要彻底与过去切断任何联系,否则刚刚在方意安那里取得了一点点信任都会付诸东流。以前在镇北王府时,总以为只要跟司徒珏和离,走出王府,外面就是我要的自由,但现在看来,是我把一切想象得太过简单了点。 可至少眼前的路,是自己选的,比起过去我还有更多的选择,还有陪着我一起走下去的人,过程就算艰难危险,可我不会后悔。 做完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我也能鼓起勇气面对方意安审视的目光,“我会关心沈家的事,也是人之常情。至少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所以才想向你打听。” “沈仲彦私下里搭上了平阳,本来是该掉脑袋的,老国公递了奏疏,自请免爵换回他一条性命。陛下把奏疏按下,尚未答应,所以沈云舟才会入宫觐见……”方意安把话停在此处,我愣住了,这说了个寂寞啊。 “没了?具体的原因呢?到底是什么事呢?”我有些焦躁,“肯定不是参与到端王的谋反,我那便宜爹没有这种本事也没那个胆子,沈云舟会进宫,肯定是有什么事值得拿到皇帝跟前说一说的,有谈判的价值的东西,但结果却惹恼了皇帝。在这种时候会让皇帝发这么大脾气,那原因只有一个,其中肯定是牵扯到了皇帝自己。” 方意安看我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冷静,渐渐生出起些惊讶之色,随即化作若有若无的笑意,“可是听说了什么?” 我赶紧摇头,“自打我进宫之后,消息闭塞,这些也只是我的猜测,难道被我说中了?” “知道得太多,对你没有好处。” “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自己就会瞎琢磨,会担惊受怕,会焦虑不安,以后总管大人要我做什么事的时候,说不定我还会精神恍惚,也不能好好做事了。”我一边说着,一边偷偷打量着他的表情变化,略微试探他的反应。 见他神情淡然,似乎并没有生气,我继续道,“我嘴很严的,肯定会保守秘密!” “我只能告诉你,沈家挖到了一个天大的秘密,国公府可能是保不住了,但沈家人的性命还是有机会保一保的。不过……”他故意停下,静静地望着我。 这种时候,我必须识趣,立马表态,“若是总管大人能出手相助的话,以后不论大人吩咐我做什么,我都会尽全力!绝不推辞!”生怕他不答应,我又补充道,“万一保不住沈仲彦也没关系,只要把沈家大房一家还有郑骅他们保住也行!” “即使我不出手,你似乎也没有拒绝我的权力吧,我为何要白忙一场?还要担上不必要的风险。”他的态度让我的心瞬间凉了。 说得也是,我现在已经是他手里的一枚棋子了,哪儿有棋子向棋手提条件的。 但我不死心,扑通跪在他面前行了一个大礼,然后抬头望向他,又膝行了两步到他脚边,“了结了这件事,也算是彻底了结了我的过去。以后你会得到一个全心全意的下属,这买卖绝对划算。” 他坐在椅子上,微微向前倾身,伸手捏住我的下巴,“下属?做我的下属,你还不够资格。” 我已经抛弃尊严开始低声下气地求他了,还被他这样羞辱,是可忍孰不可忍。在我脑海里,模拟着用头上藏在发簪里的银针刺入他咽喉或者眼睛,只要够深就足够要他性命,前提是我动作要快,不能给他反应的机会。 忽然他的手指落到我脖颈边,拨开衣领布料,指尖轻触锁骨附近的肌肤,发出一声冷笑,“公主身上有这种痕迹,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已非完璧之身了吗?” 我依旧保持着跪地仰头望着他的姿势,任由他的手指放肆地将我的衣领拉扯地更开。 这些痕迹正是前几天晚上贺钊夜访留下来的,情动之时克制不住,我后来发现时已经涂过化瘀的药膏,几天时间已经恢复了很多,不仔细看根本不会注意到。他眼睛是有毒啊,一般人怎么会注意到这种被衣衫遮住的位置。 “你是第一个注意到这地方的人,一般人是不会盯着公主身上这些位置看的。”我冷声反驳道。 就算真的要卖命给他,也该有自己的私人时间吧,奴隶主都没他管得宽。 他的手指一顿,从我身上抽了回来,我趁机拢了拢衣襟,故意道,“而且公主是否完璧之身,在意的应该只有未来的驸马,要不是说这话的是总管大人,我都要误会你对我有什么别的心思。” “自信是好事,但盲目自信就会闹笑话了。”说着,他起身似乎要先走一步。 我紧跟着从地上站起身来,赶紧拽住他的袖子,认怂道,“总管大人别急着走啊,是我说错话了。只要大人肯帮忙,让我做什么都行。” “记住自己的身份。” 我连连点头称是,这场较量本来就是不公平的,我根本没有胜算。 “那件事,我会看着点。”临走时,他留下这么一句话,大概算是同意帮忙了吧。 望着他出门的背影,我大声道谢。 院外门守着的人快步跟上方意安一起走了,我忽然想起前几日跟前来传旨的小太监套话,随口问了一句小夏子还好吗,结果对方愣了一下,犹豫片刻才回道,“不知公主是怎么认识小夏子的,他在三个月前就因急病过世了。” 还好对方没有过多深究,否则就该知道刚回宫一个多月的福荟公主应该是不能认识一个一直在御前当差的小太监的。我也很意外,原来当初我顶了小夏子的名号入宫时,他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有朝一日,我若不能让方意安满意的话,他是不是也会像处理小夏子那样,悄无声息地把我也处理掉。这件事,该不该跟贺钊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