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的冲击力将阿四打在墙上,跌倒在地上,鲜血自口鼻处涓涓流出,两只眼睛充溢着鲜亮的红血丝,无助地看着那女孩在他身上摸来摸去。她的手,真软啊!女孩掏出一串钥匙,开门而去。门吱呀吱呀地被风吹动,早晨的阳光,温暖和煦,照着这破烂小院里那具衣衫不整的尸体。 邻居大叔听到隔壁动静不小,忙跑了出来,只见阿四家院门洞开,那恶赌鬼倒在地上,口鼻流血,死得不能再死了。那红衣女孩不知所踪。 杀……杀人了! 大叔何曾见过这阵仗,连滚带爬跑了出去,大喊大叫。 阿七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毫无瑕疵的手,雪白晶莹,柔软修长,一道鲜红沾染在掌心,是那阿四的鲜血。杀人竟然如此简单! 傅流云。傅流云。你知傅流云在哪? 她披头散发,赤足而行,逢人就问。至于那阿四死不死的活不活的又与她何干系? 哎呀,我说姑娘啊,你怎么跑这来了? 一四十上下的锦衣男子,当街拦住她的去处。 阿七茫然地望着那面白微须的男子。 我找傅流云。 姑娘,跟我家去吧!各位对不住,这是我一远房表亲的闺女,这里受了点小刺激,可怜啊,被情郎所弃,受不了打击,便这般疯疯癫癫了!各位散了散了吧! 那男子将四下围看的人驱散了,笑眯眯地去拉阿七的手。 走吧,阿七姑娘,跟我回家! 你认识我? 阿七目光涣散地望着那男子。 自然认识,我是你刘叔啊! 锦衣男子挽着她的手便走,对着边上一个青衫小厮道: 去备好马车,送小姐回家。 青衫小厮领命而去,很快驾了一辆马车过来。 二人合力将那女孩弄上了马车。 锦衣男子坐在车前,小厮驾着马车,辚辚地驶过繁华的街道。 速速通知庄主,人已找到! 是。 马车飞奔远去。 那锦衣男子正是无涯山庄的管事刘勇,在山庄见过她一眼。昨夜山庄大乱,死伤无算,这女孩却不知踪迹。庄主私下差他四下找寻,竟被他轻易寻得。刘勇不免得意得笑起来。庄主对夫人一往情深,平日里对别的女人自是从不多瞧上半眼的,却不知为何对这神智不清朗的小丫头青眼有加。竟让他找到人便送往西郊别院。 西郊别院。 谢桥镇大半的产业都在无涯山庄名下,这处别院却是谢无涯私产。灰墙青瓦,飞檐峭角。刘勇跳下马车,掀开车帘,望着那车中痴痴坐着的红衣女子。 姑娘,到家了。下车吧! 阿七抬脚下车,那一双纤足伤痕遍布。 刘勇推开轻阖的院门,将她领进院中。 青石铺地,花木葳蕤,却是个极洁净雅致的庭院。 傅流云在哪里? 她拉着一个丫头问。丫头摇摇头。 阿七推开每一道门,寻遍每一个房间,并没有她要找的人。 姑娘你且在这里歇息。你要找的人,他很快就来。 刘勇叮嘱丫头翠儿。 好生照看她,烧桶热水,把人弄干净了,换身干净衣裳。办妥了,主人重重有赏。 说罢便走出院子,刘勇上了马车,青衫男子驾车离去。 翠儿看着眼前之人,眉若画,唇若点,红袍加身,娇艳无边。真真是个美人儿。只可惜……竟是个傻子。 翠儿摇摇头,去厨房烧水。阿七跟在她身后,寸步不离。 傅流云在哪里? 她好像只有这一句话,刨根问底只想知道此人的下落。 翠儿将浴桶注满热水,拿好干净衣裳,把她推进浴洗室。但她痴痴呆呆地站在满室氤氲之中,一个劲地抠着雪白如玉的掌心。 你快洗洗吧,洗干净了我带你找傅流云去。 翠儿倚在门边,嗑着瓜子。 阿七不为所动,只是一直左手抠右手掌心的血迹,奈何那暗红的血迹已干,任凭她如何费力都抠不掉。眼泪一滴滴落下,跌落在掌心,泛起阵阵涟漪。她,又杀人了。 唉。呸呸呸! 翠儿撒掉手上的瓜子,冲上来,伸手去解她的腰带,费劲巴拉老半天才解开上面金银错的扣儿。绣袍丝滑而落,眼前春光乍现。 阿七洗换一新,坐在窗前,薄薄的阳光落在她淡青色的衣裙上,那双布满伤痕的纤纤玉足搁在足凳之上。翠儿取了一瓶伤药,扔给她。 你叫什么名字? 阿七接过药瓶,握在手心,茫然地看了她一眼。 傅流云。 哎,真是个傻子。 翠儿起身离开,去厨房端了碗剩饭给她。阿七端着碗,大口大口地吃着那并不可口的饭菜。那瓶药,放在案桌之上,散发着莹莹之光。 吃完饭,阿七坐在窗前晒太阳。 翠儿提着只篮子出来,篮子上搭着块方巾。 我去买些菜回来,你乖乖待在屋子里。 翠儿提着篮子出了院门。此处院落极僻静,翠儿提篮出门,七转八拐上了大路,拦了辆驴车便往谢桥镇而去,到了镇上她却并不往闹市去,反进了一座三层小楼。“云之上”三字龙飞凤舞地挂在牌匾之上。那女孩穿庭过院,进了后厨。 柳方哥哥。 一年轻男子围着一件白色围裙,正在案板前收拾青菜。 翠儿,你来了。 云之上的帮厨柳方忙迎上前,接过她手中的篮子。 翠儿掀开篮子上的方巾,露出一碟烙饼来。 你快尝尝,都冷了,哎,都怪那个傻子,耽误我许久。 翠儿拿起一只饼,撕了一角,递至那柳方口中。 什么傻子? 柳方嚼着饼,饶有兴致地问道。 就是我做事的那户人家,藏了个傻子在屋里头,长得还真是好看,可惜就是脑子不清不楚的,一直嚷嚷着,要找什么傅流云,要死要死,好好的女孩子,疯疯痴痴的。 翠儿嚼着饼,絮絮叨叨地道。 何人要找傅……公子? 门外走进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白衣,金簪,慈眉善目。 楼主。 柳方忙起身相迎,来人自是云之上谢桥镇分楼的楼主,司空无名。 小柳啊,方才听你们说起,是何人要找傅流云? 云之上是平阳坞的产业,司空无名是傅家的老人,他虽远在边城,傅家的事却无比挂怀,听到任何与少主有关的消息,他都关心备致。 翠儿见过司空楼主,是一个疯丫头。 翠儿盈盈行礼着,一脸不屑地道。 在……在西郊的一栋宅子里,主家不让说出去的。 翠儿姑娘,你来一下。 司空平带着那丫头从楼梯上了二楼最里的一间屋子,敲门,里面的人应声道: 进! 铺着厚重红色地毯房间内,桌前坐着一个美艳绝伦的红衣少妇,正端着茶杯慢慢地喝茶。女人对面坐着一个十来岁的紫衣少年,拈着一块酥糕,吃得正开心。 司空伯伯好! 傅影深笑得极其璀璨夺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