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也想保护你
话刚出口,怀里的小姑娘就抠了抠他环着她的手掌。 低头看向黎漾,只见小姑娘紧闭的羽睫轻颤着,然后又抠了一下他的掌心,随即,又迅速睁开眼,朝他眨了眨眼睛。 季淮之:“……” 季淮之沉默了一瞬间,眼底生出一股淡淡的恼意,冷峻的表情差点没崩住。 杨春花和岳红被眼前一幕吓得差点晕过去。 冯梅可是季淮之的岳母,他竟然敢对她动手? 看来季淮之真的如冯梅所说,是个凶残狠戾之人。 婆媳俩意识到这一点,心中更是惊恐,颤抖着抱作了一团,悄悄朝门口的方向挪去。 眼见着杨春花和岳红弃自己而去,瘫坐在地上的冯梅也是煞白了脸,她强撑着体面,破罐子破摔,指着季淮之色厉内荏:“季淮之,我好歹是你的岳母,你竟然敢对我动手?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去警局告你!” 季淮之冷冷看向她:“你尽管去,我正好跟警察算一下你们闯到我家里,动手伤人的账。” “你……”冯梅气绝,捂着胸口号哭起来,“天老爷啊,我真的是太可怜了!女儿跟人跑了,我还被拐走我女儿的混混打伤了啊!” “你还有脸贼喊捉贼!”没等季淮之开口,钱大姐就呛声道,“我可是亲眼看到你带着人过来打人的,你为了钱逼黎漾和小季离婚的话,我和小赵都听得清清楚楚!” 赵大姐在一旁附和点头:“没错,我和钱大姐都听见了!”她转向季淮之,“小季,你这媳妇真的娶对了,黎漾不仅宁死不屈,还说她对你的心天地可鉴,绝对不会跟你离婚,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人家。” 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地帮忙说起来,包括前面黎漾挨打的事情,说得就像是自己亲眼看到一样。 躺在季淮之怀里躺尸的黎漾,强忍着把自己埋起来的冲动,僵硬地躺着不动。 即便是闭着眼睛,她也能觉察到季淮之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随后听到他不辨喜怒的声音:“是吗,我定会好好对她的。” “好好”两个字咬得格外重,听到其他人耳里,是季淮之被黎漾感动了,只有黎漾自己知道,季淮之怕是要找自己算账了。 于是,邻里之间在这一刻格外团结,由钱大姐带头,大家七手八脚地把冯梅扛着去了黎家。 冯梅一路骂骂咧咧,却引得越来越多的人围观,钱大姐不嫌事大,逢人就说她们婆媳三人是如何逼迫黎漾的,气得冯梅终是一口气没喘过来,被气晕了过去。 钱大姐见状,立即道:“你们可要替我和小季作证啊,不是小季打的,也不是我打的,是她自己晕过去的。” 人们异口同声应道:“没问题!” * 随着看热闹的人散去,季淮之看着怀里已经躺得直挺挺的小姑娘道:“人都走了,还不起来?” 黎漾见再也没办法装下去,只好睁开眼,从他怀里爬起,讨好地朝季淮之笑了笑:“你回来了呀。” “嗯。”季淮之淡淡应了声,目光落在小姑娘爬过血迹的脸庞,眉头微皱,没有说话。 黎漾摸了摸自己破了的额头,又道:“今晚谢谢你。” 她一时也摸不准,季淮之为什么生气了,总之心里是有些忐忑的。 只听季淮之叹息一声,一把抱起黎漾,就往屋外走去。 黎漾猝不及防,发出低低的“呀。”的一声,连忙环住了季淮之的脖子。 她蹬了蹬脚:“你要带我去哪里?” 季淮之垂眸瞥了她一眼:“医院。” 闻言,黎漾挣扎着要下来:“不用了,在家里抹点药就好。” 下午收拾家里的时候,她发现里屋的柜子里有一些跌打损伤和包扎伤口的药,心知是季淮之平时用的。 季淮之脚下未停:“别的小姑娘额头要是磕破了个口子,早就哭着担心留疤了,也只有你……半点不当回事。” 黎漾听着季淮之的话,似乎摸到他的半点情绪来源,不在意地道:“也不是很痛的,现在也不流血了。” 季淮之垂眸看着小姑娘龇着牙笑嘻嘻的样子,眸色更冷了几分:“你在谋划这些事情之前,可有想过自己会受伤?” 望着季淮之冷清的双眸,黎漾不想欺骗他,沉默一瞬点头道:“想过的,也是我故意的。” 冯梅和杨春花几人仅是占着长辈亲人这一条,就足够将她压得无法反抗,若自己受点伤能有效摆脱她和黎家的孽缘,她一万个愿意,于是在冯梅打过来的时候,毫不犹豫地做了这个决定,在她看来,有的事情要么不做,既然要做,就必然做到极致。 她预料了冯梅巴掌打过来的方向,也控制了自己撞向墙壁的力道,只是没想到,季淮之这么快就回来了。 她说完,做好了被季淮之训的准备,却半晌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再抬眸,与他的视线对个正着,或温柔或慈悲或复杂。 只见他薄唇轻启:“我说过,我会护着你,你若想要对付他们,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黎漾垂了垂眼眸,闷声道:“这样的事情,我来做就好,我不想你被掺和进来。” “我们已经是夫妻。”季淮之纠正她。 短短的一句话,却让黎漾惭愧很久。 明明一开始,自己就利用了他,而他对自己,从来都是坦坦荡荡。 她乌黑的瞳孔里满是沉静,随即道:“我妈、我奶奶,还有我的叔叔婶婶们,都是很难缠的人,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我不想因为自己的软弱,跟他们纠缠不清,更不想你因为我而被诋毁。” 冯梅几人从进门就开始一口一句“混混”,让她听在耳里,难过在心里,季淮之是很好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根本不用受这样的侮辱。 她能望向他,目光真挚:“我知道你会护着我,但是我也想自己强大起来,能够保护你,而不是你的累赘。” 季淮之看着她血迹已经干涸了的小脸,白生生的,表情却十分倔强。 他想说她小姑娘不需要这么坚强,他更不需要她的保护,可是不知怎么的,这样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在黑暗里踽踽独行了这么久,第一次,有人说想要保护他,还是个弱小的小姑娘。 他心里的某一块,在一点点柔软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