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玻璃门被他砰地一声关上，动静有点大，很快传出哗哗水流声。 　　 我撑着手臂从沙发上坐起身，慢条斯理拉上短裤，拢好掉下来的睡袍外套，拨了拨长发，起身进了主卧。 　　 男人赤着身体进衣帽间，我正扣完内衣的系扣。 　　 镜子里的女人身材曲线凹凸有致，该长肉的地方长肉，该瘦的地方瘦。 　　 我拿了一件衬衫裙，慢条斯理套在身上。 　　 我做这些的时候，我和莫凌天的视线在镜子里交汇。 　　 男人碎发湿漉漉，水珠子从发尾滴落，顺着锁骨滚过胸肌，八块腹肌，最后隐没在一片神秘黑暗中。 　　 洗过冷水澡，浑身冒着腾腾的热气。 　　 英俊的面容只看一眼就能让人心跳加速。 　　 系上最后一颗扣子，我的视线重新落在镜中的女人脸上。 　　 前世为了莫凌天我甚至放弃了自我，记得最后一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身体因为吃激素药胖到了一百六十多斤，脸肿得像是发面馒头，又因为不注重保养，皮肤很差满是雀斑痘痘，丑得看一眼我自己都想吐。 　　 前世自从捐肾后就不敢照镜子，现在看着镜子都觉得自己赏心悦目。 　　 这破男人谁爱要谁要，反正我不要了！ 　　 手机在沙发上震动，是姐姐打来的电话。 　　 嫁人以后姐姐就很少联络我，注意力都放在老公和孩子身上。 　　 以前念大学家里穷没钱，还是姐姐一人打三份工给我凑的学费。 　　 今天本来和闻则远有约，接起电话，姐姐在那头哭着喊：“柔柔，快回家一趟！” 　　 电话那头很吵，我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鞋子也没换，直接穿着拖鞋就冲出门了。 　　 车还没停，我就见到一群大汉围堵着两个女人，两个女人被推搡跪坐在地上，哭得眼里鼻涕都挂在脸上。 　　 “顾卫国欠的高利贷！你们找我妈干什么？我妈和他都离婚了！你找他老婆去啊！” 　　 顾曼跌坐在地上，搂着怀里的中年女人，眼睛通红瞪着周围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 　　 “去你妈的，顾卫国说你们是他老婆孩子，让我们找你讨债！把钱拿出来！” 　　 大汉骂骂咧咧，说着踹了一脚顾曼。 　　 顾曼疼得大叫了一声，旁边围满了人，全都在看戏。 　　 我气得头发都在颤抖，拿出手机打了报警电话，然后抓起车上的瑞士军刀，开门下了车。 　　 “滚！你们都给我滚！”我冲上去直接将瑞士军刀刺入那个踢人的大汉手臂里。 　　 他疼得惨叫一声，反手扇了我一巴掌。 　　 我想躲已经来不及了，何况这还是专门讨债派来的大手。 　　 人高马大，体型彪悍，我根本不是对手，被一巴掌扇的耳朵里嗡鸣，脸瞬间火辣辣一片，疼得没有知觉，嘴里一下子尝到了血腥味。 　　 “妈的，狗娘养的臭婊子！你敢伤我！我打死你！” 　　 大汉气得脸色铁青，抓我脖子就要揍我。 　　 警车的鸣笛声传来，逐渐变得清晰。 　　 几个大汉脸色一变，那个抓着我的大汉最先撒了手。 　　 “三天之内凑够两百万！否则我要你们的命！” 　　 几个大汉丢下一句话，跳上一台越野车跑了。 　　 警车来了，我简单交代了一下事情的经过，警察也很为难。 　　 “这种事我们不太方便插手，下次他们再找来你们可以报警。” 　　 这种属于私人纠纷，他们管不了太多。 　　 目送警车离开，我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无力感。 　　 旁边围观群众还没散去，有的甚至对我妈妈和姐姐指指点点。 　　 我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朝着一群人砸去：“滚！都给我滚！看什么看？” 　　 一群人这才稀疏散开，我搀扶起地上的两个女人。 　　 妈妈杨华抱着怀里的一个塑料婴儿，摇晃着身体哄着：“我的儿子，我的儿子……” 　　 “妈！”顾曼眼泪掉得更厉害了。 　　 “先回屋说话。” 　　 门关上，顾曼还在哭，见杨华一直抱着怀里的塑料娃娃，顾曼一把抓过来丢在地上：“妈！它不是你的儿子！这只是一个玩具！你女儿在受苦受累！你在干什么啊！”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你不许这么对我儿子！” 　　 杨华扑倒在地，抱起塑料娃娃，用破布包起来，抱在怀里哄着。 　　 我摁住顾曼的手，对她摇摇头：“妈脑子不清醒都十多年了，你何必跟她说这些？” 　　 顾曼抱住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怎么这么惨，摊上这样的亲生父亲！” 　　 顾卫国欠下高利贷，不找再婚的老婆帮他还，居然让高利贷催收的人找到我们家。 　　 “好不容易嫁到一个好老公，生了个孩子，本以为生活可以幸福了，顾卫国这个贱人！他要害死我！要是我老公知道了这事和我离婚，我就跟他拼了！”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他这个老不死的东西，就不配活着！” 　　 十多年前顾卫国就和杨华离婚了，原因是杨华生不出儿子，一连两胎都是女儿。 　　 顾卫国在外面找了个女人，生下了一个儿子，要和杨华离婚。 　　 杨华爱顾卫国，死活不愿意离婚，拿着凑来的二十万找上门，要女人把儿子给她。 　　 那个时候我还很小，但记得很清楚。 　　 杨华跪在地上磕头，脑袋都磕破了。 　　 女人抱着孩子站在门口，漂亮的脸上满是讥嘲。 　　 “你呀你呀，肚子不争气，生不出儿子，生了两个倒贴钱的便宜货女儿！” 　　 离婚后杨华便精神失常了，抱着一个塑料娃娃说是她儿子。 　　 几年前顾卫国染上了赌瘾，欠了很多钱，公司破产了，欠了高额赌债，顾卫国的现任妻子捏着几百万不帮顾卫国还债，催收的人找到了我们这。 　　 一开始是几万，十几万，现在居然一口气两百万！ 　　 这对普通人来说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顾曼哭得厉害，一个电话打进来，挂断电话后顾曼哭得更凶了。 　　 “他们居然绑走了橙橙……这群浑蛋……说拿不出这笔钱就要撕票！” 　　 “柔柔，我上哪去找两百万还啊！” 　　 顾曼像是想到了什么，抓住我的手，“莫凌天不是莫氏总裁吗，你和他怎么也算是夫妻，你求求莫凌天，救救橙橙吧，赎回了橙橙，这笔钱我会慢慢还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