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为了混进这个俱乐部的侍应生团队费尽心机,甚至不惜花钱雇一个人开车把其中一个侍应生撞断了腿——这听上去是挺夸张的,但是维斯特兰确实做什么活计的人都有,雇人把别人的腿撞断可以说是维斯特兰黑帮一种非常普遍且无趣的日常生活。 结果,他并没有在那个宴厅里发现什么可疑的小孩,那些供人玩乐的男女中肯定有一大波还不到二十岁,但是也没有夸张到只有十岁左右的程度。 这正是那些俱乐部会员的jīng明之处:想也是,如果红杉庄园的管理人真的给恋童癖俱乐部会员做拉皮条的营生,也肯定不可能在这样大庭广众之下。这场宴会里的某些细节是不太合法,诸如毒品和可能还不到二十岁的“高级jiāo际花”什么的,但是那也无非只是有钱人的娱乐中一味小小的调料,是任谁都能花钱摆平的部分,尚且可以打打擦边球,而jian杀小男孩小女孩然后抛尸可不是。 所以想必那样的jiāo易进行在更加私密的时刻,今晚他们可能一无所获——赫斯塔尔刚刚进入这个圈子,估计至少得得到庄园的管理者某种程度的信任,才能解除到那一类事物——尽管有了这样的认知,阿尔巴利诺还是不死心地打算在庄园里游dàng一圈,他并不真的抱希望能发现囚禁小孩的秘密地下室一类的地方,但是事到如今总不能坐以待毙。 整个庄园都被装潢成了一种财大气粗到令人感觉到眩晕的风格,阿尔巴利诺走过庄园二层的那些空dàngdàng的房间,被满眼的金色和红色晃到眼睛发疼。但是这一层显然现在无人居住,四处静悄悄的,也没有什么看上去特别可疑的、上锁的房间。 阿尔巴利诺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先一步抽身而退,他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被后厨那帮人发现他根本不是一个真正的侍应生的可能性就越大。实在不行,他可以先出离开这里,在庄园附近的车道边上等赫斯塔尔开车离开的时候接上他。 不过,就在他转身要走的时候,忽然听见了走廊的转角处传来一串磕磕绊绊的脚步声。 阿尔巴利诺警惕地回头,他考虑了一秒要不要躲进某个空房间,但是还是打消了这种想法。庄园的整个侍应生团队都是临时雇佣的,提供服务的那家家政公司的佣金昂贵到保密协议可以保证他们不多说一个字,要不然就等着牢底坐穿的命运。 这也就说明:庄园的人对这些服务行业的人员并不知根知底地熟悉,他相信自己就算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也能找到个理由糊弄过去。如果躲进空房间又被人发现,反而更难以说清。 于是他保持不徐不疾的脚步,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平淡无奇的蓝色背带裤的家政人员推着推车沿走廊走来,推车上堆满了gān净的新chuáng单。这个家政人员走路有点一瘸一拐的,帽子压得低低的,只漏出一下散碎的、夹杂着白发的金色发茬。 ——就这样,阿尔巴利诺猝不及防地和奥瑞恩·亨特面面相觑。 阿尔巴利诺花了一秒钟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显然,真相绝对不可能是奥瑞恩·亨特在不得不领起救济金之后奋发图qiáng转行当清洁工了。上次他跟亨特的谈话很令人印象深刻,亨特丝毫没有掩盖自己在夏娜的事情上的发现,还直接对阿尔巴利诺说“希望你别步她的后尘”,不得不说,亨特跟拉瓦萨·麦卡德那种跟他对着一台自动咖啡机玩没完没了的迂回暗示的人比起来可直接多了。 就算是亨特没有发现他是礼拜日园丁,显然也怀疑他跟那些谋杀案有什么直接联系,而对方又是一个对连环杀手这样充满兴趣、乃至十分疯狂的家伙,看他在灭门屠夫案上的表现就知道。 所以事实必然是,亨特这段时间在花时间跟踪了阿尔巴利诺,然后发现阿尔巴利诺在调查红杉庄园的事情。亨特很可能认为红杉庄园是阿尔巴利诺的某种邪恶计划的下一步之类,所以当然也想了个办法混进庄园来看个究竟。 然后就像是现在这样,无巧不成书,他们两个终于穿着家政公司的工作服在庄园的走廊上相遇了。 阿尔巴利诺眼睁睁看着亨特脸上闪过了可以被解读为“糟糕我现在要不要逃跑”的惊骇表情,简直像是一本摊开的书那样明明白白能被人读出来。但是以亨特的腿的状况,他想跑也跑不到哪去。 亨特显然没有罔顾事实到忽略这一点,他定定地盯着阿尔巴利诺几秒钟,然后不尴不尬地gān咳了一声。 “我应该不能认为你打算放着好好的法医不做,转行来当服务生吧。”亨特低低地说,意有所指地扫了阿尔巴利诺一眼,“不过,燕尾服还是挺漂亮的,裤子非常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