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玛莱特先生,”她皱着眉头说,“前台打电话来说有个人在楼下找您。” “不是混进来的记者吧?”赫斯塔尔皱着眉头问道。 艾玛摇摇头:“不是的,他说他是法医局的人,名叫阿尔巴利诺·巴克斯。” 面对这种事,就算是赫斯塔尔也怔了一秒钟,他是在是想不明白那个总是笑眯眯的法医来找他做什么。那个笑容令他感觉到不舒服,虽然它看上去足够温暖;但是他很确定,藏在这层近乎人类的温柔外皮下面的是láng的笑容。 但是他没什么别的选择,他明智地没有把法医局的首席法医官晾在门外,以后他们上庭的时候,还少不了要跟这个人打jiāo道呢。所以他只能疲惫地说:“让他进来吧。” 几分钟之后,阿尔巴利诺就进来了。他看上去不是那种喜欢穿西装的人,来的时候也就套着休闲夹克和牛仔裤,在这个全是穿着西装的律师的漂亮写字楼里格格不入——要知道,这里随便一个人的领带都可能比他的全套衣物要更贵。 但是那根本不重要,他有着漂亮的栗子色卷发和温柔的薄荷绿的眼睛,是笑一笑就可以把艾玛那种小姑娘迷得神魂颠倒的类型。 但是既然赫斯塔尔本人不吃这套,就冷冰冰地看着这个人拎着个手提袋,跟法医局不用上班一样地晃悠进来。在对方开口之前,他抢先问道:“是哈代警官又需要我做笔录吗?” “我来的理由和门外那些守了一早晨的记者的理由是一样的。”阿尔巴利诺歪了歪头,就好像好奇的水鸟那样看着赫斯塔尔。 赫斯塔尔说:“我能请你出去吗?” “不!”阿尔巴利诺笑了起来,眼角因为这个动作挤压出几道迷人的、浅浅的褶皱,“你看,事情是这样的:礼拜日园丁从来不联系任何人,他跟钢琴师不一样,不会给警方发什么挑衅的信息。他从来把自己的作品展示在公共场所,让被随机选择的行人发现他的作品——但这次不一样,他用被害人的手机发了短信,他选择让你发现那具尸体。” “这说明什么?”赫斯塔尔尖锐地问道。 “谁也不知道,除了礼拜日园丁本人。”阿尔巴利诺笑了笑,实际上显得并不忧虑。“但是显然,外面那些记者觉得这说明你对园丁来说十分重要,巴特也担心你在这个案子里扮演了一个你自己都不知道的重要角色。说真的,维斯特兰市警察局的人担心你。” “但是按现有的证据,他们并不足以为我申请人身保护令之类的。”赫斯塔尔指出。 “正是如此,所以巴特建议我们这几个跟进这个案子的人有时间多关注你一点,以免你真的被礼拜日园丁绑走了我们都不知道。”阿尔巴利诺微笑着说,“所以我来跟你吃午饭了,法医局离你的事务所挺近,我想我有足够的时间在午休结束之前赶回去。” 赫斯塔尔不可置信地盯着对面这个笑眯眯的人,他这张不经常表露情绪的脸上肯定有一瞬间有一丝近似于“我做错了什么要受这种罪”的表情闪过。他微微提高了声音:“巴克斯医生,你不觉得你在决定跟谁吃午饭之前,应该先通知那个人一声吗?” “要是我提前跟你说了我想gān什么,你还让我进来吗?”阿尔巴利诺问。 ……这倒是。 所以,饶是赫斯塔尔也卡了两秒钟,然后他无奈地挥挥手:“无论如何,你可能选择在午休时间来全市唯一一个没有真正的午餐吃的地方了,整个办公楼的人中午几乎都靠楼下自动贩售机里的东西凑合的,gān我们这一行的没有多少休息时间。” “实际上,gān我们那也是,而且没人会想从腐败尸体解剖室对面的贩售机里买方便食品吃。”阿尔巴利诺坦然地回答,“但是,以做你这个职业的人的薪资来说,这样度过午餐时间也有点太惨了。” “想要做好一份工作,难免会牺牲很多时间。”赫斯塔尔不置可否地回答。 阿尔巴利诺笑了笑,他在手提袋里摸索了一阵,然后把几个保鲜盒在赫斯塔尔的桌子上一字排开,然后自顾自地说:“所以我一般是自己带午饭去法医局。” 赫斯塔尔看阿尔巴利诺的表情就好像对方是一只不小心跑到州际公路中间的麋鹿,永远也逃不脱最后被车撞飞的命运。 那几个保鲜盒里装的是被切成整齐的三角形的三文鱼三明治、切成块的几种水果还有被纸巾包起来的几块松饼。阿尔巴利诺跟没看出他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一样,把手里的两个盒子推到他面前:“我准备了你的那一份。” 赫斯塔尔定定地盯着他:“阿尔巴利诺,我们上次讨论过了,你与别人相处的时候距离感确实有些成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