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如同世界上大部分反派一样,这位也显然很愿意向他的受害人解释一下他的邪恶计划的前因后果。是真的,这些人平常都不看动作片的吗?那些话痨反派死得多惨啊。 “我在住在一座小学对面的旅馆里,想要从那个学校里挑一个合适的受害人。”麦克亚当嘶嘶地说道,他神情可怖,眼中满是血丝,“我假扮成维修工人混进了他们学校,看见了他们正在举办画展——” 阿尔巴利诺差不多知道前因后果了,因为巴特·哈代真的是那种会用手机拍下女儿的彩笔画然后美滋滋地向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炫耀的人:克莱拉画了幅“我的爸爸妈妈和我”类似题材的画,在学校拿了个奖。 估计没人能想到一副彩笔画能导致什么样的后果,这正是命运的不可捉摸之处。赫斯塔尔抱着克莱拉,肩膀紧绷,他那把刀在爆炸的时候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而阿尔巴利诺则尽量把身形隐藏他身后,试图用不太牵扯得到那片伤口的情况下去摸放在腋下枪套里的那把枪——这行动也进行得不太顺畅。 更糟糕的是,显然麦克亚当的演讲已经接近尾声,他手里那把枪的枪管又往前凑了凑,几乎抵上了赫斯塔尔的眉心。赫斯塔尔近乎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一下,脊背碰上了阿尔巴利诺的手背。 “虽然这不是我预想中的状况,”麦克亚当宣布道,“但是你们几个也别想活着——” 他的话没能说完。 一截白亮的利刃从他的胸口里钻出来,带出一连串艳红的鲜血。也就是在这一刻,阿尔巴利诺眼疾手快地扑过去,越过赫斯塔尔的肩膀抓住麦克亚当的肩膀,因为肩部的疼痛而忍住一声痛哼。然后他用力一拧,手枪就咣的一声落到了落满焦黑烟尘的地板上面。 然后那截利刃利落地抽了出去,麦克亚当仿佛迟钝地没有感觉到疼痛,他颤抖着摸了一把胸口,当然摸到了一手的鲜血,然后就这样慢慢地、苦痛地跪倒了下去。奥瑞恩·亨特就站在他身后,手握利刃,刀柄分明是他那把拐杖的把手。 “我第一次见到真的有人把刀藏在手杖里,”阿尔巴利诺真心诚意地对他说,“你是活在十九世纪题材的电影里吗?” “这种戏剧性救了你的小命,年轻人。”老亨特没好气地回答,然后他转向赫斯塔尔,迟疑地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麦克亚当,问道:“……呃,律师,这算正当防卫,是吧?” 赫斯塔尔真的不是很想理他们。 现在。 第十五大道上乱成了一锅粥:一辆消防车显眼地停在路边,全副武装地消防员们紧张地在屋里进进出出。一辆救护车拉走了麦克亚当,另一辆救护车拉走了克莱拉,在那之前,阿尔巴利诺在一群SWAT的虎视眈眈之下把克莱拉摆成了侧卧姿势,然后用那袋包在旧毛巾里的冻豌豆敷在克莱拉的额头——据他所说是为了减轻脑水肿——总之,急救的姿势相当娴熟。 好在现在误会已经澄清,那个FBI的年轻人站在SWAT的车旁边,要多尴尬又多尴尬地给他的上司打电话,老亨特跟趾高气扬的花孔雀似的一瘸一拐地在他身边晃悠。而阿尔巴利诺则终于得以坐在最后一辆救护车后面,让一个急救医生给他处理肩膀上的烧伤。 “你很幸运,烧伤并不严重,”那位声音温柔的女医生说道,一边说一遍手劲奇大地把阿尔巴利诺按在原地,用凉水冲洗伤口、然后给那片伤口上涂碘伏,完全无视了她的病人被疼得龇牙咧嘴。“我会把伤口包扎好,出于保险起见还要给你打一针破伤风,然后就没事了。” ——不,事情还完全没到“没事”的地步。 因为一方面,他们不知道哈代和华莉丝那边怎么样了,赫斯塔尔给他打电话完全没人接,所以只能把克莱拉暂时脱险的消息用短信发给了他。另一方面,赫斯塔尔正打量着阿尔巴利诺,目光就如同剔骨的刀。 那个急救医生给阿尔巴利诺处理完了伤口、打了针,然后就离开了——一个邻居找她,说是爆炸的时候震碎了他家玻璃,玻璃片割伤了一个小孩,想请她看看用不用包扎——阿尔巴利诺的目光追随着那个女医生的背影直到她在街道上消失,然后目光才转回赫斯塔尔身上。 他的目光不知怎么看上去还是懒洋洋的,开口说话的时候语气也不咸不淡,他简单地说:“你问吧。” 作为那么喜欢绕着圈子说话的家伙,阿尔巴利诺会选择这种单刀直入的开头还是挺令人震惊的。赫斯塔尔盯着对方嘴角那个轻柔的笑意,阿尔巴利诺上身赤luǒ着,肩膀上裹着纱布,胸腹全都是细长的伤疤,也只刚刚从那种令人不舒服的嫩红色逐渐褪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