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赫斯塔尔没给他这个几乎,他一只手依然卡着巴蒙德的手腕,手里的刀子已经在下一刻没入了他的猎物胸骨的底端,然后顺着往腹部的方向用力一拉—— 这和当时他对阿尔巴利诺所说的一模一样,他的手也曾顺着阿尔巴利诺的胸骨一路向下摸,直到摸到他的腹部。在这样的时刻——在手落在皮肤上的时刻,在刀子没入血肉人时刻——就会发现人的皮肤和肌肉是如此的脆弱柔软。 赫斯塔尔的手中的刀猛然抽了出来,鲜血从对方腹部的缺口中猛然溅落出来,这剧痛中的身躯翻滚挣扎,内脏随着他激烈的动作不断从他敞开的腹腔里滑落出来,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滩鲜红。 “如果他发出声音,会不会被狱警发现?”赫斯塔尔问道。 “院子里那个方向巡逻的狱警并不多,如果他发出一些小声的呻吟,应该不会引起人的注意。”艾萨克想了想,很快回答,“当然了,如果他叫得太过凄惨,绝对会被人发现的。” 赫斯塔尔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他的眼睛没有在看艾萨克,而是落在了他肩膀的某处,就仿佛没什么焦点。但是很快他点点头,目光又重新锐利了起来:那样锐利的目光叫人害怕,就仿佛骤然之间被某种凶猛的野shòu盯住了。 “我会堵住他的嘴。”赫斯塔尔简单地说道。 艾萨克发现,自己其实并不想知道对方要这么堵住这个倒霉的将死之人的嘴。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不会很喜欢这个答案。 赫斯塔尔的动作必须要非常快,要不然今天决定无法善了。 往常钢琴师会慢慢地肢解他的猎物,最后再他的猎物勒死,但是今天的赫斯塔尔对流了一地的内脏视而不见。木料棚内鲜血的气味已经愈加浓重,一般情况下,维斯特兰钢琴师是会愿意慢慢欣赏这个过程的。 ——可惜他今天时间的确不多。 赫斯塔尔走过去,小心地避开了地面上的血泊,抓起这个已经在数十秒之内因为失血过多陷入昏迷的人,把他脱向了预定的位置——木料棚内一根粗大的横梁。 他把昏迷的巴蒙德扔在横梁下面,很快他就会死于失血,在这种情况下就不必要在费心用其他方式杀他了。往常的钢琴师一定会把受害人用琴弦勒死,但是这次他是受人委托,也并不想把“我就是维斯特兰钢琴师”这行大字写在警方前面,所以这个环节可以暂且跳过。 赫斯塔尔又轻又快地把一根长长的绳子从囚服下面解下来:这根绳子是由一堆碎布条首尾相接连成的,而碎布条则来自于菲斯特从洗衣房偷来的一件囚服。他把绳子利落地扔过横梁,在上面绕了个圈,然后用这跟绳子把巴蒙德吊起来,整个过程中甚至都懒得看对方是否断气了,反正这是或早或晚的事情。 吊起一个一米九多、跟一头qiáng壮的熊一样沉的死人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好在赫斯塔尔的体重虽然减了很多,但是其实肌肉没变少多少。 而且话说回来,他在把人吊在天花板上这件事上确实非常、非常有经验。 最后巴蒙德就跟一扇被开膛破肚处理gān净的猪肉一样被挂起来,浑身滴滴答答下雨一样往下滴血。赫斯塔尔把他的肠子缠绕在他的脖颈上,剩下的跟绳子挂在一起——他确实很像同他跟阿尔巴利诺说的那样,把这个人直接用肠子挂在天花板上,但是事实证明并没有人能拥有那么坚韧的肠子——然后把那堆流出来的内脏全堆在巴蒙德的身下。 如果他有足够的时间的话,他可能会愿意让巴蒙德双手握着自己的心脏,那会是个很有趣的画面。但是正如之前所说,今天赫斯塔尔的时间确实不够,他不介意让场景显得粗糙,就好像艺术家为自己而创作的时候永远真情实意,但是为甲方创作的时候就会粗糙许多似的。 赫斯塔尔把手上的鲜血胡乱蹭在囚犯下摆上,检查了一下现场有没有留下沾血的指纹。 一切都在计划之中,他平静地注视着面前的场景。 他必须迅速离开这里。 “最重要的是前往木料棚和离开的过程,决不能被任何狱警发现。”艾萨克说。 “但是这几乎是不可能的,”赫斯塔尔冷冰冰地反驳,“想要到达木料棚必须得穿过院子,至少得走二百米,整个过程中怎么可能不被狱警看见、被摄像头拍到?” 而艾萨克只是露齿一笑:“这就是为什么我和我的帮派是最熟悉新塔克尔联邦监狱的人群。” 他们面前的桌子上摊开一张纸,艾萨克用手中的铅笔潦草地在上面勾勒出院子的形状——狱警只给他们提供铅笔,可能是怕丧心病狂的犯人把圆珠笔捅进谁的脑壳——然后,这杆铅笔落在了靠墙的窄窄一条区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