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罗少恒依旧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一般,眼泪不停地掉,肩膀烈地耸动着,像要把这些年的份都要哭完一般。 最后沈幕城无计可施,gān脆将他拉开来,捧着他的脸亲了上去,将他的哭声悉数堵在嘴里。 他反复地亲着罗少恒,边亲边哄,把自己会的手段都用上了,好不容易才让他情绪稍微缓过来一点,慢慢止住了眼泪。 用拇指将他脸上的泪水轻轻抹去,沈幕城低声说:别哭了,嗯?” 罗少恒深吸了口气,仰起头将眼底的泪水bī回去,拉过他的手盖住自己的眼睛,竭力控制住情绪,只是胸口和肩膀的起伏依旧还没缓下来。 沈幕城一手帮他盖住眼睛,一手从旁边的纸盒里抽了几张纸巾过来,细细帮他将脸上的水渍一点点擦gān。 还有鼻子。”罗少恒带着鼻音说道。 沈幕城笑了下,重新抽了几张纸巾压在他的鼻子上帮他擤鼻涕,擤完后丢到chuáng脚下垃圾桶里,又抽了几张放到他的手里。 谢谢。”罗少恒拿着纸巾自己又擦了一遍,情绪终于平稳了许多。 沈幕城拍拍他的手,掀开被子下chuáng,罗少恒连忙拉住他:你要去哪?” 我哪儿也不去,给你倒杯水。”沈幕城回头看着他说,别担心,我就在这儿。” 罗少恒这才松开手,但也没放下心来,坐在chuáng上一直看着他去另一边的桌子倒水。 沈幕城倒了杯热水回来递给他:先喝点水缓缓。” 嗯。”罗少恒接过水,低头喝了起来,一杯水下去后,他感觉舒服了许多,将杯子放到旁边的柜子上面,一抬头就看到沈幕城坐在chuáng边,眼神担忧地看着他。 好点儿了吗?”沈幕城问。 嗯。”罗少恒点点头,拉过他的手说,我没事儿了,你别担心。” 沈幕城用另一只手拨了拨他额头上被汗水浸湿的流海,俯身过去吻了吻他冰凉的额头:告诉我,怎么了?是梦到以前的事情了吗?” 罗少恒沉默了一下,才轻声说:我梦到了你的尸体火化的那天……” 沈幕城愣了下,就听他又说:”确切的说,是顶替你的那个人火化,但是我当时不知道。” 因为不知道,所以以为出事的人是你,没有一点预兆,最后留给我的只有骨灰和一具死气沉沉的墓碑,那张黑白的照片让我摸不到任何的温度,也得不到任何关于你的回应。 沈幕城猜到他刚才的惊荒是因为自己,但是没有猜到竟然是这样的梦境。 罗少恒说话的时候尾音还带着一些颤抖,明显还没完全从梦中的恐惧缓解过来,jiāo握着双手不安地绞紧着,呼吸仍显得有些许急促。 明明已经是十年前的事情,对他的影响和伤害却依旧仿佛像在昨天一般真实,沈幕城真的不敢想象,当初他是怀着怎么样的心情替自己”下葬和扫墓的,想不出,也不敢想,他亏欠罗少恒的实在太多了。 即使罗少恒说不怪他,说两人还有很多日子能在一起,但是他们都明白,中间缺失的那十年是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也是他对罗少恒一生的愧疚。 看着罗少恒脸上未散去的苍白,他心疼极了:少恒……” 你听我说会话吧。”罗少恒突然打断他,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是对着那具不知名的墓碑在说话,可是从来没有得到一句回应。”他说着伸手去摸沈幕城的脸,指尖从他的眉毛处的伤口一路往下,滑过眼角、鼻子……仔仔细细地描绘过他的五官,眼底带着刻骨的眷恋和爱意,最后将手心贴着他的脸轻轻摩挲,喃喃地说,终于是暖的了。” 他的手心还带着汗,后面这一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是沈幕城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暖的是体温,冷的是墓碑。 我刚才梦到你火化的那一天,你在我的面前被推进焚化炉,那一瞬间我感觉我自己也跟着死了一样,我后来总在想,我当时怎么就舍得呢。”罗少恒继续说道,说到后面他的声音有些艰涩,你离开前明明说好一个星期就回来了,可是你这一个星期……我足足等了十年,每一天醒来我几乎都觉得自己熬不过去了……” 沈幕城再也听不下去了,伸手他拉进怀里,握住他不住颤抖的手说:是我不对,我不该离开这么久,你别难过。” 罗少恒深呼吸了几下,将喉头那股bī人的涩意压了回去才缓缓说:当时火化的骨灰我没有马上下葬,因为舍不得,想给自己留点念想。后来有人说这样子会让你不能往生,我害怕了,怕因为自己的任性害你无法安息,所以托人选了墓地和日子,还是把骨灰下了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