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常的时候徐稷还是挺懒的,他这人虽然喜欢跑跑步健健身,但是大都选在中午晚上。尤其俩人一块睡觉的时候,没有着急的事情徐稷绝对不早起。所以路鹤宁早上听姑娘说徐稷每天带她一起晨跑,心里醋味翻滚,越想越觉得丧气糟糕。 他忽然发现徐稷这个人很有魅力,不再是单单的肉体吸引,他说话有趣,常四处发散想啥说啥,但是并不会太让人尴尬。他这人率真直慡,喜欢就对你笑,不喜欢就黑脸,跟他相处你只要放心地跟他腻歪或者打嘴仗就行,反正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给你下台阶,有时候怕你不下还哼唧哼唧拉你一把,也是会装可怜。他会耍帅,他自恋,但是他也的确有这个资本——起码目前路鹤宁从小到大接触过的人中,哪怕包括上在金沙见过的诸多客户,徐稷的颜值一直都能排在前几位。 这人有颜,有钱,有能力,还年轻……路鹤宁以前觉得自己和徐稷的差距,主要来自于俩人不同的三观和经济实力。平心而论,他内心的理想伴侣,的确是和宁珊一样,想找个见识多,谈吐有趣,喜欢英剧,爱看电影的绅士,能跟他谈论时事要闻,能区别出他做的是贝奈特饼而不是糊成一块的江米条,能尝出他煮的咖啡是好是坏。 这些徐稷都不会,徐稷对于他做的东西,无论什么都只会猛吃一顿,然后夸一句“好吃”,再深层一点就是“特好吃”……徐稷也不爱喝咖啡,路鹤宁给他煮过一次,他觉得一股儿糊气味儿,等凉了又喝了一口,说感觉像是刷锅水。 可是现在静下来想想,路鹤宁却觉得以前这些仅有的条条框框择偶标准,似乎都成了无关紧要的小事儿。反倒是他自己,跟徐稷相比,事业半成不就,身高比人矮一截儿,身材不如对方好,性格一般般……忽然就有了一点危机感。 徐稷却不这么觉得,他给周谦生打电话,警告道:“……这事得尽快处理,多少钱算我头上,但是只一条,不能让人说他闲话,金沙的人不行,你也不行。” 周谦生在电话那头叹了口气,问:“我在你跟前说话是在站在你的立场考虑,见到他本人我怎么可能说那些。” 徐稷这才放心,嗯了一声道:“那就行,小路心思细,你别让他难堪。” “不会的,”周谦生不觉笑笑:“夸人我还是会的。” “那也不用,”徐稷立即警惕道:“你别夸他,你就办事就行。” 徐稷可没忘了当初他和路鹤宁认识的时候,后者看上的是周谦生。后来那次偶遇也是,明明是他提出送迷路的路鹤宁回去,路上却让周谦生给占了话题,聊什么乌托邦柏拉图,那会儿他觉得周谦生这人可真讨厌,到哪儿都叨bī叨。 这么一想又难免有些后悔,总怕路鹤宁突然想起这一茬,雪中送炭仗义帮忙什么的,周谦生比他可会卖人情多了。他忍不住咂摸嘴儿,转念又想,虽然自己和金沙的老总也认识,但关系不太熟,打电话求人办事远不如周谦生亲自跑一趟来的稳妥。路鹤宁现在又着急处理,算了算了,就一天应该没什么事。 他想到这里,把周谦生的电话给路鹤宁发了过去,想了想又不忘补充道:“办完事就回家。”也没提自己跟车刚回来的事情。 路鹤宁那边正接到宁珊电话,见他的信息过来,不自觉的先挂掉去看他的短信,读完之后见他没说自己在哪儿,忍不住问:“你现在在哪儿了?” 徐稷道:“刚到招待所。” 路鹤宁这才放心。 徐稷又说了一遍周谦生的联系电话,路鹤宁想了想问他:“那我去的话带点什么东西好?” “不用带东西。”徐稷道:“这事不麻烦。” 路鹤宁答应了,又嘱咐他晚上多穿衣,山里晚上凉,这才退出来给宁珊回拨过去。 宁珊诧异地问他:“哥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吗?怎么电话都不方便接了。” 路鹤宁含糊道:“刚刚一点公司的事情,怕耽误了重要信息。”又问他:“你找我什么事?” “也没什么,”宁珊在那边笑笑,道:“就是想请徐大哥吃个饭。” “这个看他时间吧,”路鹤宁有些犹豫:“徐稷这阵子好像挺忙吧,要不就算了?反正我跟他熟,你也别见外。” “不一样,”宁珊道:“你是你,我是我,不是一码事儿。” 路鹤宁一愣,宁珊过来这么久,徐稷明里暗里帮忙不知道多少次,以往她虽然客气,但是并没有这么见外的感觉。 宁珊道:“哥你还是跟他说一下吧,我这也有徐大哥电话,你要是还不说我只能先约他再约你了。” “那我说说,”路鹤宁想了想,问她:“你是不是有事?” “没事”宁珊笑笑:“你先忙。” 金沙的事情的确如徐稷所说,并不是什么大事。路鹤宁联系了周谦生,俩人第一次通话,都十分客气,约了第二天一早见。 路鹤宁默认的是在金沙的门口,谁知道早上收拾妥当了下楼,却看见有辆白色车停在楼下。他起先没注意,正要绕过去的时候,那车窗被人慢慢降下,有人连名带姓,喊了声路鹤宁。 路鹤宁连忙停下脚步,又退回去弯腰往车里看,这才认出车主,有些惊讶道:“周先生?” 他抬胳膊看了下表,比自己约定的见面时间早了半个小时。 周谦生笑着点点头,扭身从里面打开车门,招呼道:“上来吧,这个时间有些早,你吃早饭了吗?” 路鹤宁笑了下:“已经吃过了。” 车里的内饰很整洁,全包围的脚垫上一点灰印都没有,看着像是新的。路鹤宁心里暗想幸亏今天出门前换了双鞋子,要是穿着昨天跟徐稷散步的那双,这会儿不知道要有多尴尬。 周谦生话不多,对他微微笑了一下之后就调车转头,不多时车里响起一首曲调轻快的音乐,路鹤宁听了个前奏,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齐特琴?” 周谦生顿时愣住,侧过脸看他一眼,夸张地问:“你怎么知道的?” “……我以前学过贝斯,有听人讲过。”路鹤宁看他惊讶,笑了笑:“但是平时很少听到,这是比较小众的乐器了吧。” “是的,我也是听了维也纳森林的故事才知道这种乐器,你学贝斯的话还会听圆舞曲吗?” 路鹤宁听到这里微微一愣,转脸望向窗外,过了会儿才道:“不是我听的,是我一位……朋友。他跟你一样,学钢琴的时候在教材书里听了那首圆舞曲,却因为前奏里的一段演奏,喜欢上了齐特琴。后来他还为此搜过一部老电影。” “第三者,”周谦生道:“肯定是第三者,The thid man。” “……是。” “他现在呢?”周谦生满脸惊叹,看过来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不光是他,连路鹤宁也觉得实在是巧合。 当初那人找出来老电影,邀请他去自己的家里一起观看。那人支了投影机,在自己的卧室里刮了幕布,俩个人聚jīng会神的看完整个影片,被里面的音乐所吸引,也为其中的剧情慨叹。只是不同的是,对方关注的是影片里黑暗yīn谋混乱的世界,而他的眼里却满是霍利对安娜的迷恋,安娜对那个恶棍的痴情…… 这个影片名字叫第三者,没有大团圆的结局,却让路鹤宁觉得无比làng漫。 那时候他们是恋人。 这些年路鹤宁很少想,即便喝徐稷聊天说起前男友的时候,他也没想过之前的什么细节,总以为自己是忘gān净了。这会儿稍稍回顾,却想起当时那人骄傲地对他说:“这种乐器知道的少,我有空去学学,等毕业典礼的时候上台弹给你听。”又道:“以后不管你在哪,一听这个琴响,就知道是我来了。” 那时候路鹤宁只知道笑,还调侃道:“你这是练狗哨儿呢,你一chuī我就得扭头。” 直接访问::https://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