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恕以前没穷过,那现在未来也别穷。 不是不能为钱发愁,是没必要。 明恕小时候是骄傲的、有包袱的明哥,今后也把包袱给好好背着,不兴委屈,那些因为缺钱的窘迫、寒酸、局促,都不属于明恕。 明恕就是要闪闪发光,他养出了明恕的骄傲,还能让明恕丢了? 明恕被看得紧张起来,不由得将视线挪开,“哥,你,你看啥呢?” 萧遇安将车发动起来,缓缓挤入夜间的车流,“攒多少钱了?” “啊?”明恕没想到萧遇安突然问这个问题,想了会儿低下头,“就几千。” 其实他打两份工,一个暑假下来,攒齐学费生活费没问题。 但他到底没过过jīng打细算的生活,赚了不少,花得也多,把萧遇安的屋当自个儿家,时不时添置些东西,不便宜的花和进口水果都买过好几回,遮遮掩掩地献殷勤。 要不是谨澜姐寄了好些夏秋的新装来,他还得花钱买衣服。 一中的明哥不是叫着玩儿的,他长得帅,穿得也不赖。以后肯定不能老在衣服上瞎花钱了,但要他马上将身上的名牌换成地摊货,他心里也憋得慌。 这么花着花着,钱就捏不紧。他自个儿研究过他那专业的课程,大一就挺忙的,虽然不至于忙到不能打工的地步,但做不相gān的兼职绝对会影响学业。 说到钱他就觉得别扭,没差过钱,突然穷了,那种感觉有些无地自容,他脑袋埋得更低了些,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老爷子的钱不打算动?”萧遇安问。 明恕唔了声,“不动,我自己能挣。” 萧遇安说:“开学了还打工吗?” 明恕没马上回答。这事他也在犹豫,继续打工的话,时间上消耗不起,考上公安大学只是第一步,但萧遇安远比普通的公安大学学生优秀,当年萧遇安进的是特殊培训梯队,他已经差一截了,若是不奋力追赶,他和萧遇安之间的差距就会越来越远。 “我不是说打工不好,用劳动来支撑自己的生活,是一件能够挺胸抬头的事。”萧遇安顾及着明恕的自尊,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你离开你父母,尝试过以前没有过过的生活,赚钱、攒钱,这不丢人。” 明恕轻轻收紧手指。他的心跳正在加快,脑中清明又茫然。他好像猜到萧遇安要跟他说什么,又好像一片空白。 “但是我不想就这么看着你因为金钱而束手束脚。”萧遇安的声音像是混入了夜色,醇厚且迷人,“便利店的工作,你继续做,但是第二份工作,就不必再去找了。” 明恕闻言飞快看向萧遇安,“但是……” 萧遇安直视前方,余光都没有瞥向右侧,“你懂得自力更生,但自力更生不代表完全不依赖身边的人。” 明恕十指越收越近,喉咙紧涩地滚动,“哥……” “学费、生活费的事你不用操心。”萧遇安说:“以前怎么过,今后还怎么过。” 明恕胸膛里咚咚直响,就一会儿的工夫,额上汗都出来了。 “哥。你说这话,挺不好的。”脑子乱,嘴里蹦出来的词儿就不受约束,明恕小声嘀咕,说的是什么他自己都没琢磨明白。 家附近有个西餐厅,开到近处时,萧遇安直接将车停下了。 他今天懒得做饭,不如带明恕在外面解决。 “下车。”萧遇安解开安全带,“边吃边说。” 明恕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抬头往外面看了看,那西餐厅是个很有格调的玻璃房子,晚上霓虹闪烁,漂亮而làng漫。 “在外面吃啊?” “嗯,有你喜欢的蟹肉焖饭。” 时间已经有些晚了,用餐的客人很少,靠窗的位置安静,吧台上有一个身着长裙的优雅女人正在拉小提琴。 萧遇安点了蟹和牛排,都有一份海鲜杂烩,都是这儿价格比较高的。 明恕计较着车上说的事,服务员一走,立马问道:“哥,你刚才那话什么意思?” “我还想问你。”萧遇安说:“我那么说,哪儿不好?” 明恕一窘,“你听到了啊?” 他庆幸这儿的灯光是暖色调的,这样显不出他那发烫脸颊上的红晕。 “嗯。听到了。”萧遇安语气平静,“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 明恕别扭了好一会儿,牛排都上桌了才道:“你让我不打工了,不操心钱,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你来管吗?” 萧遇安点头,“我给你一张卡,你自己掂量着花。你现在是个大人了,钱怎么花,用在什么地方,我相信你有分寸。” “可是……”明恕皱着眉,双手握着刀叉,却没有切下一块牛排。 他有点着急,怕自己表达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