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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秘密

      望着空空如也的木材加工流水线,谢林深深叹了口气。曾几何时,自己和十几名工友没白没黑3干一 整天也应付不了的木头,现在却连正常开工都日益艰难了。   呆呆地坐了一上午,厂房响起了急促的铃声一-午休时间到了。 谢林缓缓起身,准备到食堂吃个午饭,随便给女儿打包-份带过去。   “静坐任务完成,走!恰饭去喽~”   三三两两的工友拉着谢林-起走出厂房。   “老谢,听说你媳妇在城里的家具厂找到工作了?”其中一位工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能不能..和你媳妇说说,让我也去那儿谋个差?”   谢林诧异地望了工友一眼,“小张 ,你也要辞职?你爸当年把你安排进厂费了多大功夫啊。   “瞎~此-时彼一时, 人都要恰饭的嘛。现在厂里都快停I了,我听说过不了多久,整个木材厂都要卖给私人老板,以后做不做木材生意都两说呢,我们还能呆么?”   工友们都赞同地点了点头,除了谢林,大家都想尽法子另谋出路。   随着社会变迁,风光-时的国营木材厂,仿佛- -觉醒来就日薄西山。   谢林摇了摇头,嘴里有些苦涩,想要说些什么也张不开。   难道厂子真的要倒了?这个想法让谢林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的人生已经与木材厂绑定在一起了, 扑所迷离的未来正以最残酷的面目等待着....   -行人有说有笑地来到厂里职工食堂,却在路上碰到了一些意外 “状况”。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是哪家的小娃娃,摔倒在后面坡地.上,脑袋瓜磕破了一个大口子..血流了一地! "   “哎呀!就说那地方要修- -修,坡又陡, 瓜娃子偏偏就喜欢到那耍。”   “已经有人打120了,救护车正在路上呢。   一些大妈大婶慌慌张张往职工宿舍后面蹿, 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开了。   工友们听罢,也议论纷纷道:   “真是的,厂里都说了多少遍,别让自家小孩玩后面跑,前段时间还有个调皮的小鬼还在那摔断了胳膊,这会儿又出事了。   “可不是么~不知道是准家的倒霉孩子,反正我们家是不让那小祖宗出门的。   “要不要过去看看?   听到这消息,谢林忽然愣住,想到今天自己才给了女儿房门钥匙,让小思语出门走走。   难道说..不好!   谢林瞬间脸色惨白,当下什么也顾不上了,飞奔着向住宅区跑去。   自从妻子选择了离开,小思语便成为了谢林生命中最珍贵的人儿,如果女儿出现意....   谢林完全不敢继续想象下去C只竭尽全力飞奔着,心中暗自祈祷。   .   “事故现场”早已聚集了-群吃瓜群众,其中大部分是无所事事的职工家属,他们围成- -个半   -边指指点点- -边唉声叹气。   谢林用蛮力推开围观群众,一眼便看见了倒在地上的小家伙。   谢林只觉得两眼一黑、膝盖发软,险些栽倒在地,可他仔细一看,发现小家伙穿的衣服和思语明显不同,这是个男孩!   “不是我的....不是我的女儿!”   谢林如蒙大赦,擦了擦额头上泌出的层层冷汗,长舒了一口气。   “搭把手!搭把手啊!救护车来了,把小孩抬到担架上去!”   人群中有人高声喊道,围观群众纷纷让开了-道口子,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护土抬着担架迎了上   谢林下意识地伸手帮忙,低头看见倒在血泊中的小男孩,顿时联想到堂姐家的“康康”,他寬觉得这小家伙也变得面目可惜...没有大碍,只是暂时昏迷,在额头上缝几针,住上十天半个月的院就好了。   想起女儿的午饭还没着落,谢林不敢多呆,连忙从医院赶了回来,在食堂打了两个菜送回家。   “爸爸~你怎么才回来?   一进门, 只见女儿乖乖坐在餐桌边,一手拿着小勺子,正等着开饭呢。   看到小思语安然无恙,谢林悬在心里的大石头才总算放了下来。   “思语,把钥匙给我,以后还是不要出去乱跑。”谢林想了想还是有些不放心,“今天爸爸看见有小孩在附近摔倒了。”   .“..怎么样了?”小思语吃着饭问了一句。   “伤的很重,要住院呢。   “这样啊N.4小思语微微皱起眉头,似乎有些失望地说道,“居然没摔死。”   “思语!你刚才说什么?”   谢林听罢吓了一 大跳,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小思语迷茫地摇了摇头,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她忽然全都不记得了,自己好像要带姐姐出去玩   .到底有没有出去呢?   或许是自己听错了?看着女儿一脸懵懂的样子,谢林并没有多想。   然而风波并没有就此停息....   隔了两天,忽然有一群人找门来,自称是摔伤小男孩的家属,他们情绪激动地涌入狭小的阁   谢林刚下班回来,-头雾水看着家里这群“来路不明”的家伙。口   -番大眼瞪小眼后,家属们将谢林团团围住,批斗般的轮番诘问。   “就是你家女儿把我们家孩子推下去的!”   “你女儿呢?叫她出来!”   “你跑不掉的!把我们家孩子伤成这样,医药费全得你出!”   谢林觉得自己蒙了天大的冤屈,可对方人多势众,他不好强争,连忙辩解道,“这话从何说起啊?我女儿不到六岁,怎么可能是什么‘伤人凶手’?   “还狡辩,你把自己女儿交出来,去医院和我们家孩子当面对质!”   “呵,六岁就为非作恶了,你这爸是怎么当的? !   “你把女儿藏在房间是吧?走!我们一起冲进去! ”   谢林无力的辩驳在群情激愤的家属面前起不了丝毫作用,他们嚷嚷着涌入房里,有些甚至手里挥舞着棍棒,准备将真凶“缉拿归案”   “凭什么青红皂白就要抓我女儿? !”   谢林张开双手,死死抵在门边,身为父亲,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的女儿受到伤害,哪怕豁出这条老命,自己也不能放一一个人过去!   “爸爸!爸爸!   又有人来欺负自己了....躲在房间里的小思语吓坏了。   场面一度混乱,人群像潮水般涌向狭小的房间,谢林紧紧抓住门框苦苦支撑,指甲缝里都渗出   激怒的家属对着守在门边的男人拳脚相加,木棒沉闷地重击在谢林的后背,谢林只是闭着眼睛   这个男人,只能用这种方式保卫自己的女儿,守卫自己支离破碎的家庭。   愤怒的家属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声女人的娇喝,他们转过身,谢林的妻子穿着一身笔挺的西服站在客厅。   妻子是正巧回家看望小思语的,可一开门却看到这副混乱不堪的局面,一群陌生人对着自 己的   “你们是什么人?还有没有王法了?这是我的家,都给我滚出去!”   妻子冷冷扫视众人,手里还拿着- -部时髦的小灵通,“我已经报警了 ,你们私闯民宅,还肆意打我丈夫、蓄意伤人,警察来了你们一一个也跑不了!”   ....唬谁呢,我们就是来讨说法的,警察要抓也是抓你们!”   “就是!明明是你们女儿推伤了我们家孩子。   听到妻子报警的消息,众人连忙收敛拳头、将棍棒丢在一边。   “抓我女儿? !” 妻子柳眉倒竖,“哼! 要抓我女儿叫警察来,你们敢动我女儿一根头发一   妻子冲入厨房,径直抄起一把菜刀, “我就和你们拼命! 看看是你们有胆还是我有胆,如何啊   “.....-...   众人面面相觑,在明晃晃的刀光下,最终- -哄而散。   “你们等着,这事不算完!”   “走,我们也报警去!’   看着人群鱼贯般涌出小阁楼,妻子这才将刀具收好,缓步走到丈夫身边,“这到底是怎么一回   伤痕累累的谢林靠在墙边喘息着,将前两天-一个男孩摔伤的事如实相告, 可他压根不相信自己的女儿是“罪魁祸首” ,一 定是这些家伙故意栽赃讹钱。   妻子听罢,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让我看看 思语吧。   “妈...”小思语害怕地蜷缩在墙角,哽咽着连话也说不清楚。“思   妻子心   “妈妈相信思语没有做坏事,在妈妈眼里思语一直都是 听话的乖孩子.   看着母女两哭着抱成-团, 谢林也忍不住眼睛一红, 如果不是妻子及时赶到,自己竟然沦落到至女儿也保护不了的地步!   他甚至没有勇气走上前,只能紧紧靠在门边,将拳头握地死死的,陷入无边的自责与愤恨。   “我没..我没有   小思语断断续续抽噎着说道,“我只是陪姐姐一 起,只是陪姐姐一一起出去....   “姐姐也是好孩子,姐姐不会做坏事的.   “姐姐?”妻子抹了- -把眼泪,捧着小思语的脸颊说道,“告诉妈妈, 姐姐是谁?”   等等!小思语忽然想起自己要为姐姐保守秘密的!   小家伙立马捂住了小嘴巴,“不能.不能告诉 爸爸妈妈。”   “为什么呢?” 妻子渐渐发觉有些不对劲,连忙问道,“是不是那个姐姐不让思语告诉我们?   小思语并没有回应,过了好-会儿才默默摇了摇头。   “唔~不想说就算了,妈妈尊重思语的隐私,刚刚吓坏了吧,没事的,妈妈会-直陪在思语身   妻子温柔地将女儿抱到床.上,哄着小思语入睡。   等小家伙熟睡后,妻子为女儿盖好被子,蹑手蹑脚地离开卧室,轻声朝丈夫问道,“谢林, 思语最近都和谁一-起玩? ”   现在妻子称呼谢林都是直呼其名,夫妻关系除了在小思语跟前做做样子,已然名存实亡。   “最......谢林忧心忡忡地想了想,“思语总是一 个人待在房间里,并没有和谁出去,前两天我才给了她房门钥匙,也就是在那一 天,发生了男孩摔伤的事。   “你确定?没有别人了?”妻子紧蹙眉梢。   “思语不可能偷跑出去的,平日里邻居阿姨就坐在楼下聊天,小思语-一个人出门她们都会告诉   “那就有点奇怪.了.-.   妻子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姐姐?   家里素来与亲戚少有往来,其中并没有思语熟悉的“姐姐”   思语去年离开幼儿园后,也很少与同龄人交往,且幼儿园的同学大多都是男孩子,少数几个女   以前总听女儿说,想要- -个姐-.-.自己每次都开玩笑地应付过去。   好..思语还管那个芭比娃叫“姐姐”。   这二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吗?   妻子百思不得其解,且自己的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   “谢林,我准备接女儿到我那住几天,你觉得怎么样?”   谢林点燃- -根香烟, 颓然倒在沙发上,“也好, 发生了今天这样的事,思语到你那住更安全。   “好,等思语睡醒我就带她走。"妻子点头说道。   “最..-.还好吧?’   谢林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已经与妻子渐行渐远,除了商量女儿的事,他竟一时找不出别的话   “我在城里租了房子,工作也有起色。”妻子撇了身旁的男人一-眼,“ 你呢?还是老样子吧。   “唉~厂里一天不如一......   妻子并没有继续接话,转而却说道,“思语到了 上小学的年龄,我要把她带到城里读书,这事戈已经决定了,你拦不住我。   “好, 我答应你。   谢林从沙发上起身,默默走到卧室门边,看着熟睡的小思语出神。   这一天终于到来....   谢林心如刀绞,自己终于落得孤家寡人的地步,可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   有些道理这个男人注定-辈子也搞不明白 ,可为了 女儿的未来, 他必须做出这个抉择。   “我准备带思语看心理医生,思语天天闷在房里,也不和同龄人接触,久而久之会得自闭症。   妻子说着,拿起小灵通拨了-一个电话。   “心理医牛”? f“自闭症”3.这些词谢林完全听不懂,在当时的年代,少有人知道心理医生的说法,算命先生倒是满大街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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