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并没有什么所谓的开学典礼，就是校长趁着升国旗的时间在国旗下讲了一段中规中矩的致辞，无非是一些鼓励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齐炎的错觉，他觉得今天的操场很空荡，就算少了初中部的初-年和初二年,方阵也不该如此松散才对。　　 因为没有升学压力，所以初一和初二可以休息到十六号再到校报道,而背负着升学压力的初三和高中部就没这么舒服了，必须早早地到校学习。　　 对初三的学生而言,尽管考零分也能留在本校里，但肯定分不到快班里,东穗中学优秀的师资和资源有限，只能给一部分的学生,如果能取得好成绩，去县里,乃至市里的高级中学,也比留在东穗镇的好。　　 “师姐，今天是不是很多学生都没有到位啊?”齐炎疑惑地朝着披头散发的柳琴问道。　　 “应该没有哪个学生胆子大到正式上课还不来学校的吧。”柳琴捋着发丝，拿起木梳，就在操场里打理起自己这乱成一-团的头发。　　 “师姐，注意-点自己的形象，这可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啊!”齐炎捂着脸, 不忍直视地说道。　　 “就是因为我要见人，所以才要打理自己啊，你这个不解风情呆子!”柳琴娇嗔道,将东翘西歪的发梢慢慢理顺，一头飘逸 柔顺、犹如瀑布般的黑色长发慢慢展现在齐炎面前。　　 “要是被仰慕你的人看到了怎么办?他们会失望的，心目中完美女神的形象就此崩塌了。　　 “看到就看到了，倒不如说，看到了还更好呢!要是因为我生活上的邋遢就放弃对我的追求,我反而还更轻松了,反正他们那群臭男人也就喜欢我的胸部、屁股和小穴罢....”..　　 “师姐，用词能矜持一点吗? 我还在身边呢!”　　 “这样不是更加浅显易懂吗?'　　 确实，齐炎压根就找不到反驳的理由，毕竟所谓的男人,就是下半身思考的粗鄙生物。　　 “小师弟，帮我拿下发箍，就放在左胸前的口袋里。　　 “师姐，你自己有手吧?”齐炎翻着白眼说道。　　 刚刚谈论完好色的男人，齐炎可不想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本性，毕竟在师姐的凶器之下，哪有不被俘虏的男人，就算是刚出生的男婴，也会因为求生的本能抓住吮吸奶水。　　 “白痴，我现在腾不出手来，一 -松手头发就全散了，我的功夫就全白费了，对了，顺手帮我绑个简单的马尾就行。”柳琴- 手拿着梳子，另一只手抓着秀发,确实是腾不出手。　　 想来也不是第-次帮师姐做这么 羞耻的事情了，只是好几次都是仅有两人独处的情况下，而这-次却是在众目睽睽之下。　　 “快点，别跟女人-样磨磨蹭蹭的，的我手都快要僵了。　　 既然师姐都不介意，那齐炎也不再犹豫，将两根手指伸进柳琴衬衣胸前的口袋里，立刻掏出一圈黑色的发箍，不敢在口袋里久留,那柔软的触感也来不及享受和回味一番。　　 齐炎仅仅只是做了这么-个小动作，就仿佛感受到多股扎人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其中还有几股视线貌似是来自教学楼的，而身为当事人的柳琴却毫无自觉。　　 这发箍是街上的便宜货, -块钱十圈的那种橡皮筋发箍,便宜又好用。　　 齐炎也经常帮妹妹绑头发来着,单马尾和双马尾倒也信手拈来,如果上升到辫子,或者更高难度的发型，那齐炎这个门外汉也无能为力了。　　 “完成了。”齐炎自信地拍了拍手说道,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天生丽质，各种刘海都是虚的真正的女神就是要露额头,用最简单的发型就能美过一切。　　 “对了，我刚想起来你说人少的原因，我们学校是有设春季高考班的，你和苏时雨那几个小家伙去省城参加艺考的时候,他们也去参加春季高考了，所以就少了- -批人了，他们漫长的假期已经开始了。”　　 “我记得春季高考是给中职生和普通高考生-个上本科学习的机会吧?就算上不了本科，也有报考大专的机会,实在不行，还能继续参加高考，还算不错的政策吧!”　　 “听起来是不错，但是竞争依旧很大，报考人数激增，这么多年发展下来,已经变成一-种令人为之诟病的政策，各种暗箱操作和腐败暗含在考场之外。”　　 “但是它提供了更多上学的机会，这一点是不可否认的，不过我还是只能老老实实参加高考了,齐炎伸了一一个懒腰说道。or牛全小h'd　　 但是他转念-想， 如果他有这么长的假期就好了，最近刚好有了新漫画的企划，距离上次投稿失败和画本子已经过去有一段时间了，艺考已经结束，寒假也休养了一段时间，是时候再次动工了　　 齐炎自然知道接下来专心应付高考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但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越到这种紧要关头越爱浪。　　 画画几乎贯穿了齐炎的一生，已经不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从幼时的兴趣开始，到初中时一次偶然的投稿让他尝到了甜头,到最后自作聪明的失败,而现在更是他吃饭的手艺,养活自己和妹妹靠这个。　　 家庭的巨变,让齐炎不得不在身为名家的“爷爷”处学习更加专业的绘画手法，这个过程极为痛苦，国画、书法，甚至连墨汁和毛笔，齐炎都陌生得一塌糊涂 ，他明明只是个喜欢画二次元人物的人，为什么非得学习这些高大上又毫无用处的东西不可。　　 虽然讨厌，但齐炎依旧将国画这块硬骨头啃了下来,在爷爷那斯巴达式的教育中。　　 齐炎很难说在爷谷那儿学的都是无用功，因为爷爷对他的影响已经深深地渗进他的画中，硬朗的线条，飘逸灵动的上色，豪放的构图。　　 “小师弟，小师....柳琴摇晃着齐炎的身子,喊道。　　 “啊!师姐，怎么了?”回过神来的齐炎，不知所措地问道。　　 “升国旗已经结束了，我们回去吧。”柳琴指着四散的人群说道。　　 “哦，嗯。”　　 “在想什么事情呢?发了这么久的呆，差点以为你是看某个美女看傻眼了。　　 “忽然想起了爷爷。”　　 “老师啊，那你肯　　 肯定还记得他说过的话吧， ‘软笔大成，则硬笔小成，学画黑白后，方可学画万色。’现在还恨他吗?”　　 “不懂。”齐炎摇了摇头说道，“但是仔细想想,我也没资格去恨他，是我把自己卖给了他，换取了妹妹的医药费,他就算是把我当成狗-样对待，我也不能有怨言的。”　　 是吗?你把那段日子当成像狗-样的生活了吗?柳琴心中微微一-酸 ,她或多或少有些明白老师为什么会对齐炎那么严厉的原因，但是她直接向齐炎说明的话,齐炎是不会理解的，也不会想去理解。　　 2.-群不成器的弟子和后代， 完全无法继承师傅的衣钵,而当他发现齐炎这颗未经雕琢却自行发光的宝玉自然想雕刻成自己想要的模样和形状。　　 但真正的导火线还是在法国举办的那个失败的画展，作为第一-个带国画出国的人，自然备受期待，这可是文化的逆输出，但是期望越大，失望越大,最后老师被淹没在喷子的泡沫之中,甚至诅咒飞机出事。　　 大概就是回国之后，老师已经察觉到自已将不久于人事,心急的他迫切地想将自己所有的一切塞给齐炎,只有他才能吸收这一切。　　 所以才有了鞭挞和通宵绘画的事件的发生。　　 不过,以上这一-切都是柳琴的猜想，老师究竟在想什么,已经无从去考证。　　 柳琴一厢情愿地相信是这种原因才促使了那个和蔼的老师发生如此大的转变,除了老师之外，还有各种亲戚的冷眼和排挤,能坚持到最后的齐炎真...真的非常了不起。　　 当时自己到底在干什么呢?明明是自己把他推进火坑里的!柳琴扪心自问，她当时除了在一-旁默默地注视着，就没有其他作为了,大概是害怕性格大变的老师迁怒到自己身上，拿着不插足别人的家事当借口当个旁观者。　　 柳琴依稀记得齐炎在一次高强度的连续绘画中昏倒，她赶忙送到医院里去，最后检查的结果是并无大碍,就是营养不良，血糖过低导致的昏迷,只要按时吃饭、不挑食就好了。　　 柳琴当时以为这个小鬼也是有弱点的，好心地叮嘱说道:“以后不许再挑食了。　　 结果齐炎戏谑地回了句:“有挑食的机会就好了。75　　 柳琴完全不懂这句话的意思，直至她送齐炎回家,不，那个地方根本不能称之为“家”。　　 三平米还是四平米的超小出租屋，一-张床， - -张书桌，书桌上摆放着花材和画纸，连过道的空隙都没有，吃饭用的是一次性的塑料盒和-一次性竹筷，洗了又洗，而吃的饭是泡面和粥，泡面一块掰成四块，粥是没有米粒的粥，这样吃能不晕吗?　　 “你就吃这些?”柳琴震惊地问道。　　 嗯，能填饱肚子就行了。”　　 “这根本就填不饱肚子吧?”　　 “没办法，手头上的钱光是租这间小屋子就花了大半，还要买纸和画材。　　 “你家那栋小别墅呢?不住了吗?”　　 “被人收回去了，房产证写着别人的名字。”齐炎无奈地笑道。　　 柳琴永远无法忘记他这个笑容,那已经是绝望到深处才能露出的笑容，苦中作乐。　　 “老师他们就没给你生活费吗?　　 “能给妹妹垫医药费就不错了，哪里还敢奢求那么多。　　 不知道是老师的疏忽，还是他吩咐了其他人，但是那些人把钱私吞，压根没给齐炎，柳琴不得而知，但她唯- 能做的就是带这个饿得晕倒的傻子去好好吃-顿。　　 结果找了家便宜的小炒店，只吃了三十块钱就不行了。　　 柳琴大概是第一次那么想能多花一点钱。　　 3.回到美术室这个小据点后，眼含泪水的柳琴忽然- -个熊抱紧紧地抱住了齐炎，说道:“小师弟，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师姐，好难受,快放开我，快....看着屋内眼神逐渐变得怪异的妹妹和苏时雨,求生欲很强的齐炎拍着柳琴的手，喊道. =　　 然而，柳琴并没有会意,反而抱得更紧了, 更平、更硌人的搓衣板在等待着齐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