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有些人的成长,就是建立在重要的人不辞而别上。 ——题记。 滴答滴答,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沈秋野感觉上午的课比平时慢很多很多,像是过了一个世纪一样,转头看去,许疏芜还是没有来。 当教室的人走光后,趴在桌上的沈秋野翻了几下身子,从许疏芜抽屉里拿出那个便当盒。 便当盒是香芋色的,掀开盒子,里面原本热气腾腾的紫薯粥已经变凉了,在盖子上留下了热气消失后的踪迹。 剥了壳的鸡蛋除了泛着点茶黄,也没其他变化,旁边的一小罐酸奶依旧是最初的模样。 他把它放进去,烦躁地出了教室。 侨英的学生陆续从食堂回来,沈秋野也慢慢走到教学楼,只是还没到楼梯,一大片的白纸飞奔向他。 他随手拿掉吹在脸上的纸,还来不及扔,一个“芜”字擒住了他的视线,上面是打印的字:高二十一班的许疏芜把自己亲爹送进了监狱,还把亲妈给气死了,真是大逆不道,人类文明史上的耻辱啊,这种人就应该被凌迟,游街示众,浸猪笼。 他还没反应过来,校园广播里就传来了校长的声音:“喂,喂,各位同学下午好,运动会有同学举报,高二十一班的许疏芜同学因为运动会期间以帮同学写稿子为由赚取同学钱财,影响十分恶劣,经过校方调查,许疏芜还参与过打架,进过局子,经校方一致决定,将予以许疏芜同学勒令退学处分,同伙沈秋野给予警告处分,请各位同学引以为戒,学校不是……” 后面说什么,沈秋野听不到了,手里的白纸已经从平整的被捏成了一团废纸。 像是被人点醒般,他愤然转身,朝大门口跑去,无视规则,不管保安和值班老师万般阻拦,跃过伸缩门。 迎着冷风跑出去,手里划出昨天的通话记录,点下去,凑到耳边。 等过来的却是冰冷的官方女生:“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这声音,比在他脸上肆意纵行的冷风还要冷,冷、冷、冷一万倍。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沈秋野换了个号码打,立马接通了,是魏拓嚼着口香糖的声音:“沈小花,是不是想我了?” 沈秋野没时间理会魏拓的戏谑,直奔主题:“许疏芜姐的民宿在哪里?” “只知道在郊区,具体不知道,怎么了吗?” “去郊区。” 简短的三个字,沈秋野挂了电话,拦了一辆出租车。 距离侨英不远的郊区,就是那里了。 到了目的地,果然有一家民宿就在不远处,沈秋野没多想,穿过大门穿过大院跑到里面。 一个围着围裙的中年妇女一脸狐疑的望向他:“你是来住房的吗?” “你好,我是想问一下,有没有一个叫许白听的人在这住?”话是对她说,眼睛,心却早就飘到了各处各角落,生怕找不出来许疏芜的蛛丝马迹。 “你是她朋友还是弟弟?”妇女轻轻把手中的盘子放到桌上,随后叹了口气,“你说好好的一个女孩子,脸瓜子也好看,性格也好,我都想着把我儿子介绍给她,唉,怎么就想不开了呢,发现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您想开点,这就是命啊,节哀顺变。” 死了?沈秋野太阳穴狠狠跳了一下,嘴唇有点控制不住地在颤着,极力压抑着心口翻江倒海的热浪。 半晌,他开口,声音暗哑低沉:“那请问,昨天跟她一起回来的一个女生。” 说到这,沈秋野顿了一下,许疏芜的脸在他脑子里盘旋,像是在回忆般接着说,“很白很漂亮,是她妹妹,人去哪了吗?” 妇女摇摇头:“叫疏芜对不对,这孩子也真是的,白听死后,她也不哭,就跟着警察走了,我也听警察问过一两句,她说是要买火车票。” 沈秋野二话不说,转身跑出去,出去时遇见魏拓骑着一辆摩托塞车停在了路边冲他喊道:“上车啊,快点的,来不及了。” 沈秋野一眼了然,看来魏拓是知道怎么一回事了。 后来也真的来不及了,他们到警察局没有看到许疏芜,火车站找遍了也看不到那个清瘦的熟悉的身影。 慢慢地,魏拓早已经复学,沈秋野的成绩从年段倒一瞬间上升成了正数第一。 按理说,应该安排到实验班学习,可每每提到这件事,他都会冷着一站脸,不肯换,也不换座位,更不要别的人坐在他旁边的位置,追随者也越来越多,每天收到的早餐数不胜数。 而那个香芋色的便当盒,每天也都在换着不一样的早餐,他还是会很早就来,偷偷把早餐塞到许疏芜抽屉里,然后走出去,踩点进教室。 放学就会自行把它解决到,或春夏,或秋冬。 就这样直至高三毕业。 “早知道当年就该给他买一部手机的。”魏拓撑在他的摩托塞车座位上,望着对面灯火通明的民宿,“至少还有找到她的希望,你说你在她日记本里看到过关于那件事,她丢了许白听姐,一个人又能到哪去呢,难道还是搭着一个帐篷,向鬼魂一样四处游荡吗?” 魏拓脸上还是渣里渣气的笑容,唯一与以往不同的是,眼眶红得能拧出血来。 沈秋野从校服胸前的口袋里掏出那个红色的小本本打开,透过昏暗的光,可以看到许疏芜笑得灿烂的面容,紧靠在他沉着的一张脸身边。 虽然是人工把他俩修靠在一起的,但也是十分顺眼。 - 只有傻子才在魏拓剑拔弩张冲进医务室拎走沈秋野,才不好奇发生什么事了吧,是的,他们说的话我都听到了,这也组成我离开侨城的原因之一。 怎么说呢,许白听死后也没能听到我喊她一声姐,我以前总是以名字称呼她,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遗憾,这便是最大的遗憾。 我离开侨城后去到了风城,在那儿的w高中读书。 还是一样,我一如既往不受欢迎,没人愿意跟我做朋友,和我靠近的,都是男生,想和我谈恋爱的,我很讨厌这种关系,夏望是我第一个女性朋友。 终于熬到了毕业,以我的高考成绩,是我来挑大学的,所以我挑了一所我不喜欢的大学选了我不喜欢的酒店管理专业。 ——许疏芜。 w大学。 时间还很早很早。 “你好,一份紫薯粥。” “你好,一份紫薯粥。” 话音还没落定,许疏芜瞪大眼眸,缓缓扭头,遇上那双熟悉的狭长眼眸。 食堂阿姨才把粥打到碗里,许疏芜就被一双大手给攥出去了。 “沈秋野,你是不是有病,你放开我!” 许疏芜用尽全力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手。 听到她的吼声,沈秋野一阵错愕,时间真是一把杀猪刀,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她发怒的样子,而原因也仅仅是他拉着她拽出食堂。 沈秋野松开了她的手,眸子一暗,反手扣住了她的后脑勺,一个细绵的吻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