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钱庄、银号和银行
回到包间内,苏璟和朱樉吃着饭,同时商定着具体的合作事宜。 苏璟本人是没有要将业务拓展到京城的计划,虽然他很清楚,如果生意做到京城,赚的钱肯定更多。 但那样的话,不可避免的会用上朱标的人情。 这不是苏璟可以决定的,他和朱标之间的关系,注定了会如此。 太子师开的铺子,自然会有一群好事者前来消费。 这样的贿赂方式,苏璟上辈子见的多了。 不过他不缺钱,朱标更不缺钱。 朱标是太子,亦是自己的学生,苏璟可没有落魄到需要沾自己学生光来做生意的想法。 至于秦王朱樉,这是他自己想干的事情,略微提供些指导,怎么操作都让他自己来就是了。 “苏先生,您开业也不会来吗?” 朱樉有些不可置信的朝着苏璟问道。 在他看来,这个分店完全是苏璟的,自己只是沾了苏璟的光而已。 苏璟点头道:“没错,我该做会做的事情,刚才已经说过了,虽然我可以拿八分利,但我只占一成股,这八分利是秦王愿意给我的,不是我应该拿的。” “为什么?” 朱樉不解的问道。 他不能理解,苏璟出了人和原料,就是这金陵饭店分店的核心了。 香料和厨师,这是一家饭店菜品的核心保证。 这也是朱樉对于这个分店信心十足的重大原因。 启动资金什么的,老朱给他这个秦王的供奉可太多了。 苏璟看着朱樉道:“秦王,你知道做生意最忌讳的是什么吗?” 朱樉想了想回答道:“贪心?” 苏璟摇头道:“不是,贪心是赚钱的动力,有利也有弊,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不明算账。” “苏先生,咱们是明算账啊,怎么又是不明了?” 朱樉一脸不理解的说道:“亲兄弟明算账这话学生也是听过的。” “您出了人和原料,比我出的钱和地那可关键多了,您拿八成利那是学生心甘情愿的。” 朱樉依旧是义正言辞,他不管怎么想,都觉得是自己占便宜了。 苏璟摇头道:“不不不,秦王,如果我不是苏璟,不是太子的老师,你父皇也不知道我,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你还会和我搭伙做生意吗?” 简单的话语落在朱樉的心头,直接让朱樉呆呆的立在原地。 自己之所以可以如此大度,如此让利给苏璟,核心说到底还是苏璟的身份。 如果没有那些附加的身份,堂堂的秦王,朱元璋的儿子,又怎么跑来和一个商人合伙。 大明朝廷把持的各种官方生意,那不比开饭店赚钱多了? “看来你已经明白了一些。” 苏璟看着朱樉笑道:“我说的明算账,说到底就是抛弃情感或是其他方面的考量,只从这件生意本身的利益出发。” “当然,我是太子的老师,是你父皇认可的对象,这些都可以算作是我的无形资产,不过这些资产你觉得我会用在开家分店这些地方吗?” 朱樉沉默半晌,重重的点头道:“学生懂了,那一切听凭先生的意见。” “好,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那我再加一条,第一年的分红我拿八成,之后正常占股来,我只拿我应得的。” 苏璟再度增添了一个条款。 说到底,就是自己少拿钱。 不是苏璟不喜欢钱,但做生意,他有自己的原则。 说实话,朱樉作为秦王开饭店,就算是没有他苏璟提供的人和原料,一样可以风生水起。 至于原因么,很简单,他是秦王。 就这么简单。 曾经有一个人说过,当人身处底层的时候,周围全都坏人。 而一个人身处顶层的时候,遇到的又好像都是好人。 当然,除了这个原因以外,还有一点就是苏璟是真的不想在京城开展业务。 “好的,学生明白了。” 朱樉也没有继续坚持,他已经明白了苏璟的意思。 苏璟说道:“吃吧,人是铁饭是钢,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 “嗯。” 朱樉点头,埋头吃了起来。 不会一会儿,一桌饭菜就干完了,朱樉是主力。 上午挑水砍柴那可都是力气活,朱樉又是十几岁的大小伙,还是老朱的儿子,饭量惊人。 饭后的散步消食环节,那是苏璟的必备科目。 溧水县的街道上,苏璟带着朱樉正在漫步。 街道两旁,全都是叫卖的声音,即便是中午,依旧是人声鼎沸,行人往来,络绎不绝。 “苏先生,真热闹啊!” 朱樉不由的感叹道。 平日里他是少有机会外出,大部分的时候也被保护的很好。 这样的市井烟火气,他感受的真的很少。 苏璟笑道:“这就是想要呆在这里的原因啊,若是真当了官,朝堂上除了勾心斗角还有什么呢?” “可是,苏先生,做生意,不也是要玩心眼吗?” 朱樉一脸不解的问道。 当初那肥皂生意,苏璟可是将勾心斗角给玩透了,这才让朱樉深刻感受了一把经商的魅力。 苏璟脸皮微跳,说道:“那不一样。”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苏璟和朱樉回到了小院之中。 吃的太多,血糖升高。 两人的都有些困,苏璟很简单,想睡那就睡了。 朱樉就有点犹豫了,因为上午他要劈的柴火还没劈完。 苏璟的吩咐,必须做完做好,这是大哥朱标给他的忠告。 所以,苏璟睡午觉的功夫,朱樉继续劈柴。 这远处的护卫看着这景象,哪怕是知道苏璟在老朱心里的分量,也只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 你自己在家睡觉,让秦王在院子里劈柴,这说的过去吗? 但他们也敢上前帮着朱樉一起劈柴,这苏璟和朱樉之间的事情,他们就不能掺和。 又过了半个时辰,苏璟伸了个懒腰,从屋子内走了出来。 “秦王,你还在劈呢。” 苏璟看向劈柴的朱樉,十分的意外。 自己睡了都快半个时辰了,他竟然没停,身后的柴火堆了一地,足以证明朱樉没有偷过懒。 苏璟不由的对朱樉的观感又好了几分。 对于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能有这份踏实劲的少见了。 “能帮苏先生做点事,是我的荣幸。” 朱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又举起了斧子,但酸胀的胳膊,此刻已经很难举起来了。 就算是成年人,劈柴半个时辰都会累的不行,更不要说十几岁的孩子了。 “赶紧停下!” 苏璟立刻叫停了朱樉。 好家伙,这么不惜力的干法,真要是把胳膊干出个好歹来,怕是老朱又要痛骂自己了。 “苏先生,怎么了?” 朱樉有些诧异,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苏璟把他拉到院子里的凳子坐下说道:“秦王,柴劈的差不多了,我用不了那么多,倒是你的胳膊,要疼好几天的。” “多谢苏先生关心,学生不怕。” 朱樉一脸认真的回答道。 只不过,下一秒,苏璟的手按住了他的右边肩膀,一股剧痛传来:“啊!” 朱樉还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苏璟看着朱樉道:“疼痛是不会管你怕不怕的,你先休息会吧,少用右手,少抬胳膊。” 朱樉有些尴尬,只能点点头道:“知道了,苏先生。” 苏璟坐在朱樉对面道:“秦王,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回去? 朱樉一愣,这事他还真没想过。 “苏先生有事吗?还是学生妨碍到苏先生了。” 朱樉立刻询问道。 苏璟摇头道:“这倒没有,不过是看你堂堂秦王为我干了这么多事,我也得表示一下,便问问你何时回去。” “学生不敢,苏先生先前教导我的,已经足够多了,为苏先生做事,学生心甘情愿,不奢求任何的回报。” 朱樉立刻朝着苏璟说道。 对于朱樉而言,苏璟就是自己的大恩人,彻底改变他的人。 不就是挑水劈柴,在朱樉看来,都是微末的事情。 苏璟看着朱樉笑笑道:“那我的表示要是教导你一些新的知识你也不要吗?” 朱樉懵了一下,随即脸色大变,朝着苏璟道:“学生冒昧,还请苏先生不要怪罪!” 苏璟主动教导,朱樉满脸兴奋,只觉得自己是真的来对了。 苏璟摆摆手道:“怎么会怪罪呢,这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结果。” 苏璟教人,看心情。 而他的心情,主要看教导的对象。 聪明也好,勤恳也罢,只要有让苏璟觉得舒服的特质,他便高兴,就可以主动教导。 院内,苏璟便开始给讲课了。 “秦王,还记得上次在太子府给你们讲过的货币发展过程吧,最后我问了你们一个问题,不知道你可有思考过答案。” 苏璟朝着朱樉问道。 朱樉立刻道:“苏先生说的是纸币之后的货币会变成什么样的那个问题吗?” “没错,就是这个问题。” 苏璟点头道:“怎么样,秦王有想法了吗?” 朱樉顿了顿,回答道:“学生想不出来,纸币已经十分的方便了,计数起来十分的简单,也方便取用,哪怕说是换成其他的材料,比如丝绸绢布什么的,只要是靠印在上面的面额来确定价值,那其实都没什么太大的差别。” 苏璟微笑道:“说的不错,纸币已经是货币发展里程中一个历史性的进步了,想不出来也没什么问题。” 苏璟没有否认朱樉的思考,哪怕他并没有想出答案。 从纸币到电子货币,这其中的变化,若是科学技术的发展,根本出现不了。 明朝距离出现网络,还遥远着。 想不出来,再正常不过了。 “那苏先生应该知道答案吧,纸币之后货币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朱樉一脸好奇的看向苏璟,想知道答案。 苏璟笑道:“秦王,这个问题,我觉得还是靠你自己思考得来才好。” 没告诉朱樉,不是苏璟不想,而是想说清楚,的确有些困难。 “学生明白了。” 朱樉点点头,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苏璟说道:“说到纸币,虽然现在的大明并不适合发展纸币,但纸币出现的时间也有数百年了,元朝的宝钞如今也有不少存世。” “这宝钞和金银兑换的地方叫什么,你可知道。” 朱樉立刻回答道:“钱庄,又叫银号,这个学生专门查过,主要就是用来兑换货币的,不仅仅包括宝钞和金银的兑换,还有铜币这些货币也在其中。” 苏璟点点头道:“不错,看来秦王的确是用心了,钱庄呢,就是货币兑换的机构。” “说白了,其实也是生意,那秦王可知道,这钱庄的生意,是怎么做的?” 朱樉不慌不忙道:“钱庄可以存银,自然也可以放贷,只要放贷的利钱够高,自然便可以赚到钱了。” “很好。” 苏璟夸了一句,说道:“所以,钱庄其实就是承担存款、放款和汇兑业务的金融机构,钱庄的出现那是商品经济发展到一定程度的必然产物。” “那么,现在我问你,你觉得钱庄的核心是什么?为什么大家会把自己的钱存在钱庄里,而不是放在自己的手里呢?” 朱樉回答道:“因为存钱进钱庄是有利钱的,大家都想让钱变多,自然就放进去了。” 苏璟笑笑道:“那要是钱庄是骗子呢?你贪利钱,而他贪你的本钱呢?” “信用!” 微微一愣的朱樉,随即说出了答案。 “嗯,没错,就是信用。” 苏璟说道:“和其他的生意不一样,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有信用,能看到钱货两清,这生意依旧能做。” “但钱庄那就是单纯的货币业务,若是没有信用,根本无法立足下来。” “所以,一开始的钱庄,大多都是官营的,私人钱庄当然也有,但肯定不如官府来的信誉度高。” “同样,若是官府的钱庄出现了问题,那么百姓对于官府的信任度会迅速崩塌。” “这样导致的后果,往往是整个经济的崩塌,这是非常严重的后果,稍有不慎,不仅仅是百姓民不聊生,就连官府也会有颠覆之危!” 听着苏璟关于钱庄的讲解,朱樉只觉得自己越发的理解了宝钞为什么不能随意发行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