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秀便问她饿了不曾,又往外边端了饭菜进来:“姐姐吃过了就睡吧,大~爷吩咐了,叫你好好歇着,今日不必过去伺候。” 如此三、四日,果然不见陆赜吩咐秦舒什么,也不叫她去服侍,叫她好生歇着就是。 便是神秀也免不得说陆赜的好话:“大~爷是真体贴姐姐的。咱们园子里,便是四爷一向同服侍的丫头好,也不曾留意过这样的事情,有时发狠,挨窝心脚也是有的。过来服侍大~爷这么些日子,大~爷虽不时常说说笑笑,但是也不曾打骂了谁。” 秦舒心里道,是不成打骂了谁,只发卖的发卖,关在庄子上的关在庄子上。听三奶奶那边的丫头讲,三爷下~半~身都叫打烂了,屁~股上没有一丁点的好肉,浑似烂棉花一样,请了几个大夫来,都说将来要留下症候,不良于行。 秦舒心道,肯眼睁睁瞧着自己弟弟被打成这样的人,哪里是神秀说的那种温和体贴之人呢? 这日,日头甚好,那边老太太又摆了宴席,拉着陆赜的手嘱咐:“老大,你十几年都在外头,如今家来十几日便又要走了,咱们祖孙相见又不知是何日?” 说着说着便哭起来:“你老子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今儿竟然下不了chuáng了,我去瞧了,竟然连话都说不出来。庆幸的是脑子还清醒,晓得冷暖。” 陆赜淡淡道:“听闻杭州有名医,孙儿去了,自请了来给父亲治病。”又嘱咐几个幼弟:“在家里要好生读书,不可胡闹。” 几个弟弟都站起来,恭恭敬敬得应了:“是!” 散了宴席,又在偏厅坐着醒酒,吩咐秦舒去寻了三奶奶过来。三奶奶秦氏正拉着老太太诉苦,冷不防见秦舒过来说大哥要见自己,心里已经是很不安了。 三奶奶进得偏厅,见秦舒也跟着进去伺候,心里便放心了几分。 她战战兢兢行礼:“不知大哥哥叫我来,是有什么吩咐?” 陆赜瞧她虽然慌张,但是勉qiáng自持,把桌子上的一封信扔在地上:“念。” 三奶奶见那信封熟悉非常,打开来瞧了,便怕得浑身瑟瑟发抖:“大哥哥,我……我……” 陆赜摇摇头:“我叫你念出来。” 三奶奶瘫坐在地上,脸色发青,求饶:“大哥哥,我不想的,我不想的,你饶了我吧,千万别说出去……” 陆赜并不理会:“想来是三奶奶自幼没有读过书,不认得这几个字。凭儿,你念给三奶奶听。” 秦舒从地上捡起来那封信,还未打开,边见三奶奶跪着扑腾过来,抱住秦舒的大~腿:“凭儿,给我,把信给我,千万别念……” 秦舒不知道这信封里是什么内容,叫三奶奶这样害怕,迟疑地去瞧陆赜的脸色,见他冷冷吐出一个字:“念!” 秦舒只好打开来,缓缓念道:“施绫被,解罗裙,脱红衫去绿袜。花容满面,香风裂鼻……”(出自张文《游仙窟》) 秦舒慢慢顿住,这才知晓,这是一首艳词,看三奶奶这个样子,想必是她自己写的。虽然秦舒觉得这些艳词仍称不上什么香~艳,但是在这时候的人来看,已然十分惊世骇俗。 秦舒望向陆赜:“大~爷,不必再念了吧。” 陆赜道:“你这样的妇人,秽乱内帷,不守妇道,又爱玩弄权势,实在不能在留在国公府。” 听得这话,瘫软在地上的三奶奶痴痴笑了:“我yín~乱内帷?我不守妇道?三爷又何尝守过夫道?他一条腿没了,尚且不安分,勾三搭四。这几年身子不行了,反倒叫我守活寡吗?玩弄权势,这就更好笑了,满国公府里哪一个爷们不爱权势,为了柄扇子bī死一家人,为了几百亩地,又用的什么下~流手段?现在倒好,反而说是我的错?” 秦舒听了大骇,哪里想得到三奶奶这样大胆,也不知那jian夫是谁? 三奶奶越说越发笑,笑得大声:“也别只说我一个人,满府里的丫头,略微平头正脸,便被大老爷勾搭qiáng要,还三不五时往自己寡居的女儿房里去。岂不是比我荒唐百倍吗?便是大老爷和三爷在府外还共用一个粉头呢,这个大爷也不知道吗?” 她笑得人发瘆,站起来指着秦舒道:“就是凭儿,不也是叫大老爷时时惦记着吗?也好也好,父子同享美色,老三是这样,老大也是这样。真是天道自然,家传渊源……” 陆赜面色如常,仿佛并不曾听见一样,他站起来:“念你在陆家多年,服侍老太太尽心尽力,你去家庙里修行吧。” 三奶奶同三爷有一个三岁的儿子念哥儿,念此她求道:“我自不gān净了,求大哥哥叫我见见我儿子,纵有千般错,求大哥哥念着我不得已,叫念哥儿时常去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