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堪不经骗,疑疑惑惑看她:“那你gān嘛还要问我?” 纪有初说:“我只是想听一些细节,原本说好是接回去当少爷养的,是能想到她婶婶又会怀孕呢。他在那个家里的艰难处境,我是可以想象得到的。” “当个屁的少爷,那贱人是因为怀孕才对他不好的吗,她是一开始就很恶劣好不好?”何堪忍不住爆粗口:“你想知道细节啊,千万别后悔啊,现在偶尔我想起来还是会觉得愤怒。” 纪有初的一颗心完全吊在嗓子眼,但为了能多了解他一点,她还是不动声色地说:“一个女人,应该没那么狠吧?她打他了?” “没有。”何堪深吸了口气:“他伯伯每天都回来,打人不就露馅了?她只是一遍遍的jīng神折磨,骂他,羞rǔ他,还有……”他吞了几口唾沫才接着说:“不给他好好吃饭。” 也不是不给吃饭,就是不好好给他吃饭。旁人吃饭的时候,让他在一边看着,到了夜里再让他一次性吃饱。 有时候一天吃饱一次,有时候两天吃饱一次,伯伯要是临时有事不在几天,或是出了个长差一直回不来,那就惨了,可能有好几天只能喝水。 平时要是饿狠了,家里小狗吃不下的可以拿去吃。他一开始觉得恶心,死活也不想吃,后来饿得脑子发昏,准备要吃了,又偏偏不给吃。 何堪说着红了严眼睛,三十岁的男人了,说到这里还是会忍不住想埋在大胸里哭一场:“有时候我偷偷带着吃的溜进去看他,他吃得太急,好几次都吐了。” 纪有初就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狠狠堵死了,只在社会黑暗新闻里听过的猎奇片段,一瞬间来到自己身边,还是那么熟悉的人,她所受到的震撼可想而知。 当然最深刻的是心痛,呼吸不上来的心痛。 “为什么不告诉他伯伯?”纪有初颤着声音问。 “为什么不告诉他伯伯?呵呵,这话二十年前我就问过他。他说伯伯对他很好,夫妻俩的感情也很好,他已经给家里带来了麻烦,不想再把这个家撕碎。” “其实他不说我也知道,他不就是想要一个家吗。他很小就被送过来,一心想把伯伯婶婶当父母,哪怕他们这样对待他,还是心存着幻想,觉得有一天人家能接纳他。可是……” 何堪抹抹脸,冷静了会再说:“不过自从他婶婶生了孩子,他也终于醒悟过来了,知道在这个家里很难找到认同点,所以后来一有机会出国,想也没想就走了。” 纪有初咬着唇:“真傻,早点不管不顾地说了就好了。” 何堪冷笑笑:“你确定吗?孩子的状态到底怎么样,光是藏是藏不住的。这也是我后来想出来的,他那个伯伯如果真的对他呵护备至,他太太的事怎么可能隐瞒这么多年呢?” “他根本就是个从犯,一直在纵容她,这才会让她屡屡得手。但他心里又觉得羞愧,觉得不好意思,所以才会把大部分的百川jiāo到钟屿手里。” “可他女儿总是在一天天长大的,羞愧跟亲生骨肉比根本不值一提。所以你看着好了,他们这次回来,肯定会有什么动作。” 纪有初听得长久失声,耳边嗡嗡作响,连后来何堪什么时候走,台上又是什么时候喊她名字,都不知道。 后来是一个五官jīng致、个头高挑的女人过来喊她,她这才回过神来。纪有初认真看了看她的脸,问:“你是钟屿的姐姐?” 钟岭倒没有太意外的样子,语气就透着gān练地说:“是我。你是纪有初纪小姐吧?久仰大名了,只是没想到直到今天才见到你。” 刚刚跑去上厕所的何堪又跑回来,见到这俩女人在一起寒暄:“咦,你们认识啊?” 纪有初向他笑笑,说:“钟小姐跟钟屿长得很像。” 钟岭向着纪有初道:“喊我姐吧,别喊什么钟小姐左小姐的,太见外了。”又跟何堪道:“怎么可能不认识啊,钟屿为了她都快跟我妈、钟岐他们闹翻了。” 纪有初立马一怔,何堪倒是不意外,跟钟岭开玩笑道:“钟屿跟钟岐吵架,你应该是家里最高兴的啊。” 钟岭白了他一眼:“去你的,你小子是不是皮痒了?” 何堪作势抱着自己:“来人啊,钟岭打人啦!” 两人互动有趣,纪有初在旁边掩面笑。钟岭过来很亲热地搂着她,说:“你来都来了,一会儿让何堪领你去下面见见大家吧。” 纪有初有点懵,看着她道:“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钟屿在下面撑腰呢。”钟岭拍拍她肩做安慰,快人快语道:“你也去给他壮壮胆,那儿一群豺láng虎豹的。” 纪有初听着一下醒神,直直看她,两人见面前前后后不过几分钟,但她莫名就是有一种感觉,这个钟岭跟何堪一样,是一心对钟屿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