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君面上带着一抹笑。 “若真是这样,那还真得去看看了。” “山君只管去,阴司的事情,老朽会处理好的。” 山君点了点头,伸手向怀里摸了摸,想着给自己的属下一个见面礼。 但一想到自己现在一穷二白的,要啥没啥,就觉着有些尴尬。 “咳咳,他们在城北哪里。” “城北青槐山。 山君可否需要老朽陪着?” “不必了,耿某一个人便可。” “险些忘记,刘丧要多多照顾下。” 曹善恭敬行了一礼。 “老朽晓得,恭送山君!” ………………………… 通往城北的路上,山君手里拿着一串糖葫芦,边走边看。 天上雾蒙蒙的,像是就要下雨了。 “公子,可否需要轿子?” “是啊公子,已经入秋了,这一场秋雨一场凉,若是不慎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听到声音,山君停下来脚步。 说话的是两位老人,看起来已经过了天命之年,面上满是褶子,穿着朴素的麻衣,肩上凸起一块,是长年累月肩扛重物所致。 山君一愣,咬了一口糖葫芦,然后问道。 “二位是轿夫?” “是啊,现在这个时节天马上就凉了,公子可要坐轿子?” 二位老师傅面上十分诚恳,显然是生活所迫,缺他这门生意。 山君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轿子。 二人穿着简单朴素,可这轿子却是收拾的利利索索,虽然轿子不大,但灰色的布面却是一尘不染。 显然,这二位也是个苦命人。 如今天要下雨,他们却是还在这里等主顾,想来就是要做那些前往青槐山的香客生意,赚上些许银钱了。 但这个天气,恐怕也没人愿意去。 想了想,山君点了点头。 “不知这轿子要银钱几何呢?” 轿夫听到山君问价,当即热情的介绍了起来。 “去往青槐山三十文钱,若是公子回来也做轿子,便五十五文!” 价格倒是不贵,他手中这串糖葫芦还五文钱呢。 “那耿某便也体会一下这做轿子的感受。” “好好好,公子请上轿!” 轿夫热情的帮忙拉开帘子,让山君上轿。 “公子,坐好了,起轿喽!” 左右晃了两下,轿子便稳稳的升起来,在轿夫的提醒中开始往城北而去。 山君拉开一侧的帘子,看着两侧的光景,心中倒是有些许别样的感触。 轿子,古时候都是些达官贵人才能坐的上。 在老家更是只有结婚才会用到,而且还是那种传统古典的婚礼。 他这一次倒是过了个瘾,体会了一把嫁人的感觉。 这么想着,他还觉得挺有意思的。 山君心情轻快,但轿子外的两名轿夫却是一头雾水。 心想今天怎么有点古怪呢。 长年累月抬轿的他们,对于这件事早已习惯了,但今日的轿子怎的这么轻快? 就像是空轿子一样,甚至比空轿子还要轻,就好似抬着两根木棍。 “真是怪哉,莫不是我宝刀未老,又来了第二春?” 两人心中都是这般想着,但却是谁也未说出来,只是脚下步伐是有史以来最轻快的一次。 晃晃悠悠的轿子里,山居一边看着两旁的风景,一边喝着城隍所赠的酒。 虽然在那些真正的高人看来,喝灵酒坐轿子,这不过是最寻常的事情了,但山君却是觉得很有趣。 也很特别。 修行中人随心随性,当是如此啊。 又喝了一口酒,山君看向了自己手里的酒葫芦。 这葫芦看着同寻常人家院子里挂着的葫芦一般无二,都是两头大中间窄。 除了个头不大,长得规整外,一侧还有着一片紫色。 这紫十分纯正,就似是晚霞中的那一抹紫。 “若是整个葫芦都是此色,那就好了。” 山君自顾自的念叨一句,而后便又喝起了酒。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 轻轻念叨着那些在老家听的耳朵都快长茧子的诗句,他心中难得的轻快洒脱。 窗外光景略过,路途也由官道转上了旁路。 虽路不是官道了,但此路比起官道却是还要宽阔大气。 来往的人流也多了起来。 “哎呦,你这个乌鸦嘴,这雨还真是下来了!” “谁让你不带伞的啦,这又不能怪我!” 两个穿着青翠的少女正在路旁打闹,一点也没顾忌这已经落下的雨滴。 “那今日就只能在慈航寺里住上一晚了!” “都怪你,还笑,还笑!” 二人又在嬉笑打闹,一副无忧无虑的光景。 山君看着她们摇了摇头,好一副青春自在的模样。 路上如二人这般的,比比皆是。 有满腹文气的公子先生,也有青春靓丽的花季姑娘,更是有不少富商贵妇,与寻常百姓人家。 这些人都目的不一,所想不同,但目的地却都是一样的。 青槐山。 青槐书院大门前,轿夫停下轿子。 “公子,书院到了!” “多谢二位。” 山君走下轿子,从怀里拿出三十枚铜钱,交给两人。 轿夫接过铜钱,笑的双眼都快看不见了。 “回泸山县只要二十五文,可否需要我们再等等公子?” “不了,二位问问旁人罢。” 山君礼貌一笑,而后看向了眼前的书院。 台阶之上就是那青槐书院了,大门不似一旁的慈航寺大气,却满是书香之味。 隐隐还能听到有着朗朗读书声从内传出。 此时的大门前,正有两人站在毛毛细雨之中。 他们两人的目光此时正看向山君,山君也看向他们。 目光相撞,三人都微微点了点头。 “再见了公子!” 跟山君打了个招呼,两位轿夫便抬着轿子走了。 走时两人还在念叨着。 “今天这趟铜钱赚的真轻松,走到这我竟然一点都不累!” “我还以为就我这样呢,现在不但不累,还感觉精神的很,抬着轿子都感觉轻快的不得了!” 山君目送二人离去,而后走上台阶。 “天地万物都有各自的归宿,这一点是天地注定,不容外物所干涉,就像这雨,该下了,它才下。 慈航法师可还有异议?” 僧人双手合十,虔诚的道了句佛号。 “贫僧认为青槐先生说得对,天地自有规律,这一点毋庸置疑,但天地有时也未必就对。 就像这雨,先生请看,这些来往的香客们走在雨里,有些人没有伞,就只能被风吹雨打,秋风任意刮。 他们何错有之?” “下雨前天地自有提醒,人们应当带伞,或是不再出行。 是人们自己不在意,又如何能去怪天地?” “小僧认为先生过于无情,万事万物,当以人为本,我佛慈悲,当庇佑我佛子民。” 说罢,他从怀里拿出一张佛像,双手捧在手心,十分虔诚的道声佛号。 “阿弥陀佛,佛祖在上,今日我佛子民正受风打风吹之苦,请佛祖解救我佛子民于风雨之中。” 再次深深一礼,他口中佛号不断。 佛号声音不大,但却清晰的传入每一位的耳中。 后声音由小变大,再到震耳欲聋。 一道金光从卷轴中射出,映照在天上,像是一片金色的海洋漂浮在天际。 在无尽的汪洋之中,一尊金色佛陀遮天蔽日,他慈眉善目,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心悦,想要臣服。 巨大的佛像悬在天际,双唇轻起。 “善” 一字吐出,苍穹密布的乌云顿时消散,久违的阳光自天上映射而下,将佛像映照的宛如真神。 “秃驴!” 一声似是炸雷般的声音从不远处的道观中传出,空中的佛像顿时像是镜子一般破碎,金光也消散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