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利未安森和阿斯莫德以及路西法三人齐刷刷站在公馆的大厅里对着沙发上坐着的两人一致保持沉默,沙发上两位眼巴巴的看向站着的三人,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扭过脸,工藤新一熟练地翻开一本书,费雷斯动作丝滑的躺在沙发的另一头头一歪,闭眼假寐。 利未安森:“这次的任务我没听说有什么知名组织上的杀手参与。” 路西法抱着胳膊与他对视一眼,两人又转头看着沙发上的两位。 阿斯莫德快速瞥了一眼路西法,随即似是深渊一般无光的眼神越发阴郁的看向工藤新一,冷声问道:“别告诉我你们两个这种情况是执行追债任务时受的,说个能让我接受的理由,实在不想太丢脸。” “所以说有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吗?” 工藤新一一只架在短腿桌上的脚上打着石膏,动手翻页,从容答道:“我的脚是下山的时候崴的。” “你呢?”利未安森抱着胳膊冲费雷斯一仰头,戏谑道,“两只手绷带绑的都快成棒槌了,抱刺猬了?” 费雷斯闭着眼睛毫不在意的回答:“烧伤,没那么严重,再问下去小心我两只手给你本人敲成棒槌。” 利未安森:“.......” 路西法:“.......” 阿斯莫德:“.......那你的手什么时候能好?” 费雷斯睁开眼睛看向她:“担心我?你又要使什么诈?” 阿斯莫德闭眼深吸一口气:“我是不想你被饿死在公馆,要死出去死。” 闻言,费雷斯不屑的嗤笑一声:“这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工藤君会照顾我。” 众人缓缓转头看向工藤新一打着石膏的脚。 路西法冷哼一声:“那确实挺般配。” 损完,路西法招呼利未安森跟随他到办公室。 阿斯莫德看着双伤的两人,也没什么兴趣调侃,一头扎回她的房间里。 费雷斯看着众人纷纷离开,这才将视线投向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平静的翻着书,突然觉得肩上一沉,他都不用回头就知道费雷斯直接把下巴搭他肩上了。 “干嘛凑那么近?” “工藤君,我想吃苹果。” 工藤新一沉默了一会儿,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的果盘里抓了一颗苹果给他。 “我怎么吃啊?你看我的手......”费雷斯垂眸看了一眼圆滚滚的苹果,“要不要你帮帮我切一下?” 工藤新一:“帮着切一下你就自己能吃了吗?” 费雷斯:“这都是套路,你配合我一下。” 工藤新一单手合上书,这才拿过水果刀,仔细开始切苹果。 “我的手三天两头好不了,以后还得麻烦你......” “不用说的那么可怜巴巴,你不说我也会照顾你,”工藤新一说着,瞥了他一眼,沉声道,“你还真是个大好人,明明知道车里不会有人,还徒手扒车门。” 费雷斯听他这样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别过头半天低声说道:“你要知道有个词叫关心则乱......” 工藤新一皱眉:“你应该相信我的能力。” 那天晚上,工藤新一的脚崴了不能走,费雷斯硬是强制将人背着走了半晚上,等到遇到亚巴顿等人时已经凌晨了。 得知费雷斯是因为找他甚至徒手扒着着火的车门才导致手受伤时,工藤新一心里五味杂陈,半天不语,后来更是拉着费雷斯的手说什么也要亲自包扎。 等到缠绷带回过神来时,费雷斯的两只手都被包成粽子了。 费雷斯盯着自己两只哆啦a梦同款手无措的眨了眨眼睛:“怎么绑的.......这么......有想法?” 工藤新一当即冷笑:“真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喜欢木乃伊同款。” 如今回了公馆,眼见工藤新一又有了生气的迹象,费雷斯暗道不妙,立刻安慰:“是是是,你有能力,我不该小看你,别生气。” “我没生气。”工藤新一冷声说着,将切好的苹果看都没看就递给他。 费雷斯盯着餐叉上的苹果皮又看了看盘子里切的整整齐齐的果肉:“......行。” 工藤新一又一只手拿起书看着一只手拿着餐叉给费雷斯递吃的。 “其实就算你再有能力,也会有意外,也会受伤不是吗?”费雷斯说。 “嗯。” “万能的神都有人担心,我担心你......不行吗?” “.......行,然后你就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工藤新一气笑了,放下书看向他,忽而脸上笑容一僵,看了看餐叉上的苹果皮又看了看果盘里的果肉。 “你喜欢吃苹果皮?” “不喜欢。” “那你为什么不说?” “我以为这是你......另类的,投喂方式。” “......” 工藤新一扶额,盯着盘子里的苹果皮插起一片来吃了下去。 “你别说还挺好吃,酸酸甜甜的。” 费雷斯笑了笑,忽而问道;“你的生日快到了吧?” 工藤新一差点呛着:“啊?” “我只是突然好奇你之前的生日是怎么过的,”费雷斯靠在沙发上看着他问道,“不介意说说吗?” “我的生日......”工藤新一垂眸,半响轻声道,“那当然是家里人给我过的,每到我生日的时候他们就会带我去各种地方,有时候也会把同学请到家里来......” “同学?” “对,全班都会来的那种,甚至因为人多,我都分不清人,而且认识我爸妈的人都不知道从哪里知道的消息,于是也会带着生日礼物来,因为人太多最后我的生日会都会变成一场酒会,后来我爸爸就提议每次生日带着我出去庆生,于是我们都会在我生日的那天出去旅游几天......不过这一点他们就不行了,因为是公众人物的缘故,生日都会有好多人来庆祝,有时候只能提前找好借口推辞掉我们才能在家庆祝。” 费雷斯笑着点头:“原来如此。” 工藤新一看着他的笑眼眸一沉,故作轻松的问道:“你呢?你还记得......你之前是怎么庆生的吗?” 费雷斯脸上的笑容虽然没有下去过,但是工藤新一还是捕捉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 “我的话......不怎么爱过,说起来你今年的生日虽然不像以前,但是在这个地方好歹有我,说吧,你想去哪里玩?我叫人提前准备。” “.......生日惊喜是不是要神秘一点啊?” “那你之前呢?” “一般都是爸妈决定的,我只在动身那一天看看行程就好了。” 费雷斯:“原来如此,我知道了。” “那你的呢?”工藤新一问,“你的生日我都不知道是几号也太不公平了吧?” 费雷斯咳嗽一声:“那个不重要,还早呢,到时候再告诉你。” 工藤新一:“......来公馆之前怎么过的?” 此问话一出,就是费雷斯再怎么硬撑,脸上的笑容还是消散殆尽了。 “十八年过去了,记不清了,人还是应该活在当下。” “你喜欢这个当下?” “不喜欢,但习惯了,”费雷斯深吸一口气,认真的看着工藤新一,“你不是也一样吗?” 工藤新一点头:“是啊......” 费雷斯:“之前的我,十八年前就已经死了,这些年来我活得像个行尸走肉,醉纸迷金像仇恨化身的傀儡,唯一支持我的就是复仇,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多了个你。” 工藤新一看着他认真的样子,不由得握紧拳头:“有想过未来吗?” “之前没想过。” “现在呢?” 费雷斯笑着摇摇头:“现在也没想那么远,人要活在当下。” 活在当下? 这四个字从费雷斯嘴里说出来过于迷幻了些。 工藤新一:“你有试图了解过,当年的真相吗?” 费雷斯又眨了好几下眼睛:“当年的事是我亲身经历,在我加入撒旦组织后搜集到的情报也告诉我当年的真凶到底是谁。” “搜集到的情报?” “当时是boss收留我,将我培养,跟着他出任务他会将搜集到的情报第一个给我,所以我也从中知道了自己想了解的事。” 听到这里,工藤新一闭眼不知道此刻的情绪是愤怒还是无力。 那些情报大概率全是假的。 不,或许会真那么几条,毕竟真真假假混在一起的谎言才是“真实”。 现在要怎么办? 工藤新一知道,费雷斯自从十八年前从那场灭门灾难中逃离的那一刻起,他活下去的目标就是复仇,可是真相很残忍,残忍到无异于将他的信仰毫不在乎的一击粉碎。 这种无异于信仰崩塌的事,费雷斯要怎么承受? 路西法非常有手段,他之所以毫无保留的跟自己讲费雷斯的过往,无非是一石二鸟,一是在试探他本人,二是隔阂他和费雷斯。 利未安森和阿斯莫德都知道费雷斯真实的过往,这么多年来没一个人告诉他真相,如果此时费雷斯突然得知真相,那他工藤新一透露情报的嫌疑最大。 感情是虚假的,公馆不必要有真情,你可以和其中某个人关系很好,但那必须也是表面功夫,因为公馆不需要真情。 他和费雷斯关系这么好但是公馆没有人提出反对也是因为这个理念,甚至他俩当众抱一块身为公馆老大的路西法也会视而不见,因为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虚假的。 每个人都没有真情,必须。 如果出现了例外,可能也很快就会被击杀。 如果他告诉了费雷斯,路西法会立刻做出反应,而且不论路西法,他甚至都无法预料费雷斯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自己为了复仇强忍着痛苦活了那么多年,每天在组织为了自己想要的情报累死累活甚至面临生命危险,可是到头来却有个人告诉他,这些年他所搜集的情报是错的,他这么多年努力的方向是错的,他活错了,他为其效力拼命信任的组织才是他真正的敌人。 工藤新一不敢想费雷斯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刻会有什么反应。 可是就算费雷斯能挺过来,他又能去哪里? 真相颠倒的那一刻,他就没有地方可以去了。 这原来才是真正的利用。 撒旦组织的一系列操作真正让工藤新一知道了什么才叫利用。 工藤新一长长叹了一口气。 “费雷斯,如果有一天这个世界都没有我的去处,我该怎么办?” “嗯?”费雷斯一愣,继而对他歪头一笑,伸手去摸他的头发,但因为被绷带包住了整只手,他只能像哆啦a梦对待野比大雄那样蹭对方的头发。 “不用担心,世界不会抛弃你,如果这个世界真的没有你的容身之处了,你还可以到我的身边。” “那我很幸运啊。” 费雷斯笑道:“幸运的是我,如果到最后一刻你选择的是我的话。” “.......如果我选你,你会放手吗?” “我一直在。” 工藤新一深吸一口气:“那我也一直在。” “嗯?”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如果你觉得没有地方可以去了,那可以来找我,我一直在,我会保护你。” 费雷斯瞬间失笑,与他对其他人的笑不同,没有假面,没有任何东西的掺杂,他笑的很纯粹,仅仅是因为高兴。 “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可一直不会放手啊。” “嗯,”工藤新一轻笑道,“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