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跟你们说过,若是不放我们,恐怕你们是离不开我紫陵县了……” 陈唱摆摆手道:“谁说是去紫陵县了,咱们是往西走,回江陵!” “江陵?” “可是这里离紫陵县很近啊,前方不远就是!” 车把式一时跟不上陈唱的思路。 陈唱笑道:“你们在紫陵不是有人吗?那咱就换个地方!” 紫陵虽是后梁的属县,可陈唱还是担心这个时代朝廷的控制力并没有后世的那么强,再加上通讯和交通极为不发达,一来一去的耽误时间。 而王嬛的身份,可以在江陵横着走,这几个泼皮的后台即便再硬,在江陵也翻不起什么浪花来。 紫陵不是你们的主场嘛,那就让你们去江陵,让你们主场优势尽失。 车把式听明白了,心里也慌了。 三个泼皮相互看看,江陵那地儿咱不熟啊。 王嬛见三个泼皮变了脸色,脱口道:“陈郎君,到了江陵,咱们一定好好地招待他们一番。” 陈唱摆手道:“那他们也得有那个福气,若是在路上出现个头疼脑热的,怕是走不到江陵……” 车把式听了更是勃然变色:“你们要灭口?” “你们这是动私刑,我要见官,我要去紫陵县衙……” 陈唱眉毛一挑,冷笑道:“哦?你们要求还挺多,当老子是旅行社啊!” 王嬛听他自称老子老子的,不禁皱眉,这读书人怎地说话如此粗鄙? 仔细一想,他会生火,哪里又像是个读书人了? 车把式三人哪里晓得什么是旅行社,但是也听明白了,人家根本就不理他们这茬。心里一怂,当即竹筒倒豆子一般将事情的经过一一说了。 三日之前,有个陌生的面孔找到他们,让他们绑一个女人,可是在学子洲通往江陵的路上竟然失手了。 其原因是等他们到了指定的地点,却发现并没有目标任务。 几人不甘心,便顺着江岸一直找下去,打听到有渔民救了一个女子,暗中查访之后确定了那被救之人便是楼清漪。 正在这几个泼皮不知所措的时候,那个陌生人又出现了,不仅是他出现了,还带来了不少手下。 几个泼皮奉命在指定的地方等着,很快便有人赶来了一辆马车,送车之人说让他们赶着这辆车一直走,天亮之后会有人在紫菱县城以东二十里出一个叫作大柳树村的地方等他们交接。 泼皮们一算路程,雨天路滑,根本就没有什么休息的时间,只能骂骂咧咧地埋头赶路。 就在不久前,一辆马车忽然从后面追了过来,带头的正是那个陌生面孔,他交待那三个泼皮去路旁歇息,三个泼皮倒也识趣,谨遵吩咐而去。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三个泼皮又被叫了回来,陌生人让他们继续赶着车往前走。 忍着心中疑惑,三个泼皮赶着车继续赶路。 除了那赶车的车把式之外,另外两个泼皮在路上数次都想看看车厢之中究竟又装了何人,但都被车把式喝止了。 再后来,便是他们被陈唱和王嬛追上了。 陈唱将这些线索捋了一下,看来一开始的时候,泼皮的车中就装有两个女子,其中一个正是楼清漪,可是那伙劫匪不知为何在中途之中换车,害得陈唱和王嬛空欢喜一场。 王嬛将之前那个小蟊贼唤到身边,让他去元妙观送信。那小蟊贼便是本地人士,王嬛要是寻他晦气简直是易如反掌,当下忙连声应允,撒腿飞奔而去。 王嬛怕陈唱一人应付不来三个泼皮,只能跟着一起走,三个泼皮被拴在车后,王嬛扬起马鞭在那辕马臀部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在三个泼皮的惊呼声中,马车开始加速…… 天色微白,元妙观的主持道人洞玄子便早早地起来练功。 他从去年年底便远游在外,闯荡江湖,访友求师,以寻深造,昨夜刚刚经江陵回到元妙观中。 洞玄子在守一、导引、胎息、存神、内丹等方面造诣颇深,但对拳脚功夫也极为喜好。 这次远游,他的掌法又吸纳了百家之长,大为精进。 只见他掌法在上,步法在下,掌随步动,步随掌换,上下分明,错综其数,参伍以变,恰似阳爻阴爻,乾上坤下,上天下地的天地交感。 大袖飘飘,身体旋转,犹如一只大陀螺。 “喂,牛鼻子老道!” 脆生生的声音平地响起,洞玄子一个趔趄,急忙收了功,扭头一看,只见一白衣少年气势汹汹地迎面走来。 “无量天尊!”洞玄子宣一声道号,稽首上前道:“贫道洞玄子,正是这观中的主持,这位小郎君找贫道,不知有何事情?” 这白衣少年正是在元妙观中借宿的古渡。 昨夜澡也没有洗成,生了一肚子的闷气,几乎一夜未睡。一大早,便来找管事的道人,听闻洞玄子回来之后,便径直过来兴师问罪。 “原来你就是这元妙观的主持道长!”古渡面露怒容喝道,“洞玄子,想你在江陵也有些名头,原以为你们元妙观也是清修之地,可没想到的是,此地藏污纳垢,竟有人做出此等极尽龌龊之事。” “哎呀,小郎君这是从何说起啊?”洞玄子脸色大变。 方才他已经看出了对方是女扮男装,元妙观中有时也会收留一些女眷,观中规矩极为严格,碧霞倒也不担心会出什么岔子。 古渡冷声道:“你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且问你,观中是否有一温泉?” 洞玄子点头:“不错,确有一温泉。” 古渡又道:“香客沐浴可曾有一定之规?” 洞玄子闻言多少听出点眉目,定是观中对沐浴的时间安排不合理,让借宿的居士不满意了,他笑呵呵地说道:“那是自然。这温泉虽然是在鄙观之中,但并非观中独有,理应为居士们所用……” 古渡截住话头:“既是如此,为何昨夜轮到我沐浴之时……咳咳咳……” 说到此处,古渡脸一红,即便是女扮男装,但这种沐浴之时撞见男子的事情如何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