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它是社会的基础。”　　 说话的这个嗓音很年轻，但经由变声器处理过后，显得低哑又诡异，雌雄莫辨，回荡在纽约的各个角落。　　 “政府制定法律，并且由此保障了大多数人的安全。”　　 时代广场的LED大屏幕占据制高点，购物大厦楼底广场上挤满了路人。　　 一开始，他们以为，这是政府的宣传录像。　　 ——为了挽回纽约人在外星人大战之后被打击到支离破碎的心。　　 但这个视频的下一个画面却把所有人的心都狠狠的再踹了一脚。　　 盘旋的骨龙将纽约银行整个掀起，翻涌的地皮之下展现出的却是钢筋铁骨的地下实验室。　　 反人体实验的民间组织依旧在抗议，几乎所有关注了新闻的纽约人都听了一耳朵，但那个场面早就被封锁，网络上流传的图片也被封禁，所以很多人都是现在才真正看见了地下掩盖的真相。　　 民众的窃窃私语和随处可闻，纽约的夜晚被突然爆炸的信息再度点燃。　　 “关闭！关闭！”　　 某个知名电视台内，负责今日要闻的主编接到电话，急冲冲冲入直播室大喊——上层当然意识到了事态的紧迫性。　　 “直播早就被迫暂停了！但现在根本没法转回去！”负责播放的工作人员噼里啪啦一通点击，但明显，他的作为只是徒劳无功，代表羽蛇的孔雀蓝色图标依旧挂在屏幕的左下角，它甚至在换另一则影像了。　　 同样的场景在纽约各地上演。　　 不少并没有开启电视的纽约人惊讶的发现，他们的手机、Pad、笔记本等各类电子设备，只要是能够联网的，都开始齐齐同步播放同样的内容。　　 在镜头转过那些金属色实验室、泡在药剂里的组织、明显黑科技的枪械之后，原本沉寂的画外音又响起来。　　 “我们有选举的权利，但我们也将裁决大权交给政府。”　　 “我们以为我们的国土屹立在阳光下，自由民主和谐笼罩着美利坚……来自外太空的齐塔瑞告诉我们，不，暗地里的人体实验也告诉我们，不。”　　 “宇宙的风刮来，我们好多人就可能会凋谢。”　　 “内部的风刮起来，我们甚至对此无知无觉。”　　 经历过创伤的人群中有人啜泣起来，压抑的哭声在这个没有音乐和喧嚣的夜里显得格外凄厉，周围却没有人觉得他/她情绪太浅薄。　　 “去他妈的人体实验！”有人看着画面上的实验体直接怒吼出声，“谁知道下一个会抓谁？！”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苦难真实的模样，那些坍塌的石墙没有说话，那些炸裂的水管没有说话，那些浸透泥土的血液没有说话……　　 而已经消散的魂灵，也都再也说不了话了。　　 荧幕回归了空白的蓝，那诡异的合成音话音一转，继续说：“如果没有某些超能人类的出手，伤亡的数量可以再往上几何倍数增长。”　　 复仇者们战斗的画面一闪而过，有孩童将崇拜的目光投掷在上面。　　 “那么，我们的政府做了什么？”　　 “军队，在哪里？”　　 “抗争，在哪里？”　　 幽蓝光芒闪烁的屏幕抖动两下，突然换成了另一幅有一个“播放”按键小标志的戴播影像。　　 “我们将希望寄托在上帝身上，也将期盼的目光给予白宫和议会。”　　 “而政府……放弃了纽约。”　　 ……　　 “嘭！”　　 深肤色的手直接将平板合上，但即便关掉了平板，大厦顶层自带的播放设备并不是能被直接关掉的。　　 一切画面都停留在那个小小的播放键上，好像可以让人自由选择要不要点下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没有去点——纽约地下的实验室场面还没有从脑海里消散——但也没有人打算放过它。　　 “这就是你说的交易？！”　　 弗瑞的脸上很精彩，而原本在他身后的寇森已经匆匆走到外头打电话去了。　　 “并不是。不过，您不妨将后面的部分看完。”　　 奥利凡德摇摇头否认了，这并不是她想说的交易内容，不过这个画面也挺精彩的。　　 “我保证，这些人体实验并不是政府所为。”弗瑞赶紧向面色不善的众人担保。　　 然后他黑着脸转向奥利凡德：“而你应该也清楚这一点，维、多、利、亚、小、姐。”　　 黑发姑娘摇了摇头：“不要这么早下结论，神盾局还不能代表政府的立场。”　　 更何况，九头蛇不正是大半都在神盾内么？　　 在弗瑞察觉到什么之前，她用微微扬起的下巴尖指了指那个屏幕上的“播放”小三角：“更何况，您对政府的某些所作所为并不是没有意见的，不是吗？”　　 黑人局长愣了一下。　　 而黑发姑娘的下一句话就砸了过来：　　 “核弹。”　　 ……　　 当按下那一枚小小的播放键、并且听到空白屏幕传来的声音的时候，所有做出这个决定的人都觉得：　　 他们之前以为会听到什么“我们无法打败外星来客”……之类的、他们自己猜测可能听见的、令人失望的东西，其实都可以算得上是美好的愿望。　　 播放出的只是一段录音。　　 唯一特殊的地方就是，录音的内容堪称可怕，即便他们现在好好的站在坚实的土地上，还会觉得双脚发软。　　 “……议会已经做出决定。”　　 “我已经接收到了，但鉴于这个决定真是蠢到家了，我决定无视。”　　 “局长，鉴于你们离那里最近，立刻派出战机。”　　 “那是曼哈顿！除非我的队伍确实支撑不住了，不然我不会下令对平民实行核打击！”　　 “如果这里挡不住他们，那就无法挽回了。”　　 “……已经被解除指挥权。代行命令7A11。对曼哈顿岛进行核打击。”　　 “收到。”　　 随后便是长久的空白。　　 一如人们空白一片、难以思考的大脑。　　 夜色下的纽约广场灯火通明，战后的废墟并没有阻挡剩余光亮的坚强闪亮，但聚集此处的人群比废墟还要沉默。　　 ……　　 暗夜中，鬼魅一样狡捷的身影绕过一处处探测灯光和警报器，来到隐蔽的地下密室外。　　 作战服恰到好处的将他藏身黑暗，而室内的录音声隐约传递出来，不是很清晰，但并不能逃过巴基的耳朵。　　 在那一句“已经被解除指挥权。代行命令7A11。对曼哈顿岛进行核打击。”说完之后，藏身于门外、经历过不知道多少战争的棕发男人也愣了愣。　　 下一刻，冰冷的怒火烧进了他的眼底。　　 那是曼哈顿，是纽约的曼哈顿。　　 是和布鲁克林一桥之隔、遥遥相望，他和史蒂夫不止一次来往过的曼哈顿。　　 有着超过150万的居民，百老汇、华尔街、斯塔克大厦、史密森尼博物馆、纽约时代广场……　　 还有那些为这个世间战斗的英雄们……　　 包括一心装着美利坚的史蒂夫。　　 包括带着洛基权杖幻影移形过去的维多利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