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她背诵完，克罗诺蒂斯就推了推眼镜，打断了她：“所以你到底要不要乘我的塔迪斯出去？”　　 “要。”燕子不假思索地说。　　 克罗诺蒂斯的塔迪斯，提姆曾经见过。就是他在剑桥的那个小办公室，现在里面到处都是经过一场激烈战斗的痕迹——毫不夸张地说，这台塔迪斯已经全损了。　　 在离开前，提姆注意到了一本书。放在旋转大柜台上，用手写体的伽里弗雷语勾画出书名——看起来更像是一本笔记。最重要的是，这或许是整个图书馆里，他唯一能看得清名字的书。　　 《关于绍亚文一生的潦草备忘录》。　　 这本书可能是某种线索，又或者童话本身给他的暗示，离开前，提姆把这本书揣进了怀中。　　 当克罗诺蒂斯教授用力拉动操纵杆，塔迪斯发出了一声尖叫，然后，控制台开始迸射出火花。　　 燕子惊慌起来，毕竟一台不稳定的塔迪斯可能会把他们带到任何地方。　　 “她暂时没有能力带你们离开伽里弗雷了，”克罗诺蒂斯博士嘟囔道，“要想逃跑，你们得另找一台正常的塔迪斯。”　　 他们打开塔迪斯的门，那扇类木质结构立刻发出刺耳的呻-吟声，她必须非常小心地轻拿轻放，以免不小心把塔迪斯的门拆下来。　　 “我想我们应该可以想办法搞到一台塔迪斯，”燕子不确定地说，然后看向提姆，“我今天和Theta——噢，就是博士，约在这里见面，他早就想偷一台塔迪斯了。对这方面的事儿肯定比我清楚很多。”　　 “你们经常……相约见面吗？”提姆装作不经意地问。　　 “当然没有啦，偷跑出来是很不容易的！”燕子大声说，但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做。　　 “绿眼睛？”一个惊喜的、少年青涩的声音传了过来。　　 好极了，提姆观察着对方，这位应该就是少年博士，看起来和普通的地球男高中生也没多大区别嘛。　　 只不过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也还没完全脱离“地球男高中生”的行列。　　 “我们得想办法偷一台塔迪斯。”燕子说，“我找到一个人，愿意带我离开这里。Theta，这是红罗宾。”　　 “离开这里？”博士顿了顿，他倒是有很多喜欢的地方，对于燕子来说，则似乎没有太多理想和愿望可言，“去哪？”　　 “随便哪里都行！”她宣布道，顿了顿，又以相对平静的语气重复了一遍，“哪里都行。”　　 博士苦恼地说：“好吧，但是——他们存放无主Tardis的地方看守特别严密，我试了好多次都没办法引开守卫。不管是噪音也好，还是突然拉响警报，他们都无动于衷。”　　 提姆若有所思：“我似乎有办法把他们引开。”　　 相比于两个无论是看起来，还是表现上，都和地球青少年无异的、莽莽撞撞的时间领主，提姆那与蝙蝠侠一脉相承的沉稳和富有远见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因为提姆思路的成熟和清晰，系统几乎感动得要哭出来了。　　 提姆重新沉入意识之中，在蝙蝠电脑中查到了整座城市的俯瞰图，并且根据博士的描述，成功找到了最高议会安置无主塔迪斯的控制中心。　　 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他把路上存在的安保系统、死角和巡逻队伍一一标注了出来，然后确定了两条潜入路线、六条以防万一用的逃跑路线。　　 这个时瞬矩系统并没有给他提供什么物理或力量上的支持，但是给了他足够多的信息，很好，红罗宾正需要这个。　　 ……就是两个叽叽喳喳的小时间领主有点令人头痛。　　 潜伏在建筑一角的提姆轻轻叹了口气。　　 不管怎么说，博士只是想离开沉闷的母星去散散心，即便失败，也没有多大损失，因此他自告奋勇替提姆和燕子吸引注意力。　　 几名红袍守卫伫立在大门口，手里端着类似枪械的武器，面容严肃。　　 博士清了清嗓子，缓缓背着手踱步走了出去，神秘兮兮地说：“嘿，你们见过传承圣物吗？”　　 一名守卫露出有点不屑一顾的笑容，但随着他看到博士手里的东西，眼睛蓦地瞪圆了。　　 “《伽里弗雷尊贵的古老律法》？这东西怎么会跑出图书馆的？该死，快给我停下来——”　　 随着守卫追着博士越跑越远，大门前剩下的两名守卫也焦虑起来，不断踱着步子。一个红色的影子则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　　 “酷！”燕子兴奋道，“你就用了一下就打晕了雷迪莫拉，这一招——”　　 “嘘，”提姆轻声说，满意地看到少女眼睛中隐隐的崇拜，但他把得意藏在了心里，“我们快走吧。”　　 一排排形态各异的塔迪斯随即出现在他们的面前，有几个看起来像电梯或者电话亭，还有更多是提姆根本没见过的物体的形状。　　 博士说过，塔迪斯会像变色龙一样根据周围的环境改变形态，变得不引人注目。　　 提姆自然不知道如何挑选塔迪斯，索性燕子似乎精于此道。　　 她总是在文献中看到这种半科技半生物的神奇造物，塔迪斯，时间与空间的旅行者，但仅有为数不多的机会，她可以与它们离的如此之近。　　 她飞奔而过，如数家珍般念出所有塔迪斯的型号，然后在一台塔迪斯面前停了下来。　　 当提姆看到它时，他立刻知道这就会是她的选择了。　　 命运如同散落的珍珠般，被一条无形之线串联起来。　　 ——“所以，为什么是‘燕子的诊所’？”　　 提姆记得，在他和柏娅相遇不久，他曾经这样问过。　　 现在，答案正伫立在他的面前。　　 这是一台80型塔迪斯，科研用途，拥有洁白而宽阔的内部构造，最重要的是，厨房离控制室特别近。　　 它的外形看起来像是19世纪的建筑，灰色的墙砖上爬着翡翠色的藤蔓，暖黄色的灯光从乌木窗棱中透出来，在房门的一侧，挂着用灯线缠绕出的花体字。　　 “Swallow’sClinic”　　 燕子的诊所。　　 第141章 燕子的身份　　 “虽然我没有真的驾驶过一台塔迪斯。”燕子试探性地拉下一根操纵杆,然后打开微缩恒星引擎，塔迪斯立刻震了一下，“但至少我背下了整本理论操作手册。”　　 她通常不像博士那么冒失又有勇气,坦白而言,燕子更想逃离控制台，把自己安置在沙发上，保住柔软的抱枕,祈祷一切都能随着时间流逝而自动解决。　　 但这是不可能的，她早就知道时间是种邪恶的造物，它只会不断生成各种难题和错误,因此，她必须得解决什么。　　 提姆看起来相当信任她,他微笑了一下：“如果塔迪斯降落时我们都还活着，我会谨代表我个人为你颁发驾驶证的。”　　 这应该算是……信任吧？　　 “要是我失败了呢？”　　 “那至少我知道我的墓志铭上会写什么了。”提姆耸了耸肩。　　 “而我会在无尽的羞愧中耻辱地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