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尼沉默不语，他某天一觉醒来就发现自己桌上多出了一个反应堆——目前正镶嵌在战衣的胸口。不知怎么，他确实觉得那是自己做的。构思‘门’时，那些下意识的设计，冗余的部件和溢出的性能意味着他下意识地在做着某些准备。星期五曾经复盘了他当月的所有行程，没有绑架、昏迷，也没有不翼而飞的时间，但他确信自己的潜意识在暗示着自己什么。　　 如果自己确实有一段遗落的记忆，那么他一定会留下后手。现在他更确信自己和面前身着镀铬银白战衣的钢铁侠绝对见过面，只是，是什么时候……　　 对托尼而言，现在没有时间用来沉思。然而，旧金山的气氛却与此处一点即燃的紧张局势截然不同，见到空中出现了两台钢铁侠战衣，穿着泳衣的女孩们开始欢呼，纷纷拿起手机拍照。对于她们而言，托尼·斯塔克就是让她们焕发新生的神，而神自然不可能面对危机，一切只不过是另一场节日盛典罢了。　　 不同于表面的轻松和傲慢，旧金山的东道主那双冷蓝色的双眸紧紧盯着托尼，他的心里对这个托尼·斯塔克没有哪怕一分一毫的轻视。不单单是因为面前同位体的亚魔卓系统和那个“门”，还有他曾经为绿眼睛少女所打造的一件东西。纵观它的全部历史，叫做“柏娅”的女孩也只是掌握了一点点使用的皮毛，完全无法发挥出其恐怖的威力。　　 ……神器就应该在神的手中，不是吗？　　 “谈谈旧金山如何？”托尼缓缓地说，“这又是什么扮演神祇的过家家游戏？”　　 “你就是我，”蓝眼睛的斯塔克舒展双臂，露出一个灿烂从容的微笑，“尽管被道德感所束缚，但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做法。如果连这点都需要解释，那你可真是傻得令我失望。”　　 “你觉得让世界上充满这些蠢货，也算完成了人类的进化？”托尼指了指地面泳池里的男男女女。　　 “他们都一样。”斯塔克不以为然地大笑道，“有些人或许比‘这些蠢货’聪明一点有限，但只不过也是……凡人！”　　 像一根缓缓绷紧的绳子，两位斯塔克之间的气氛仍然未达到打破僵局、大打出手的沸点。作为旁观者的佩珀和小情侣则看得紧张至极，柏娅觉得至少要先疏散群众，开始焦虑地来回转，因为联系不上正联，似乎被困在孤岛的他们也只能自力更生地想办法，没人知道托尼是怎么进来的。　　 “托尼的共生体装甲是活的，为了完成身躯与战衣的彻底融合，它一定也继承了共生体的缺点，我们可以用声波攻击。”佩珀说道，“而且，我们不是一个人。”　　 小辣椒话音刚落，一台型号古老的钢铁侠战衣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机械小腿踏地发出相当沉重的响声。但柏娅知道，尽管在科技感上略有欠缺，托尼的任何一款战衣依旧是超越时代的杀器。在这个世界托尼根本不清醒的情况下，贸然接触敌我未定的战衣是极其危险的。　　 她警觉地后退了一步。　　 佩珀安慰道：“别担心，这是托尼在七年前留下的意识备份。正是为了应对这种局面而准备的。”　　 “更多托尼·斯塔克，”提姆嘀嘀咕咕道，“简直太棒了。”　　 “最好的情况是，在意识备份托尼和你的托尼的帮助下，”佩珀解释道，”我们可以制服他，然后想办法逆转人格。”　　 “不行。”　　 一个冰冷的女性声音透过电脑传了出来，柏娅心下一喜，立刻听出那是星期五的声线，随后又发现这语气并不像是她，更像是她所见过的另一个AI。　　 “先兆？！你怎么会──”　　 “AI的事，”先兆语气讽刺道，“就是要黑来黑去，有来有往嘛。转播一条来自托尼爸爸的消息：鸟宝宝们不准插手，你们亲爱的钢铁侠自己搞得定。完毕。”　　 “可是──”　　 “我已经在救星期五了，”先兆警告道，“别拖后腿。”　　 说罢，她便自己掐断了通讯。　　 佩珀扶住额头：“真是……非常托尼的发言。”　　 系统：我愿称之为有其造物主必有其AI。　　 柏娅：“系统，我现在完全摸不着头脑，到底是怎么回事？”　　 系统：你确实最好不要插手……玩过育碧游戏吗？现在旧金山的情况就像两个宇宙穿模了，世界在此处交叠在一起，也就是说，在你看到的旧金山下面，还压着另外一重现实，也就是你的现实。一点不妙都有可能导致它们彻底嵌套或者崩碎。　　 柏娅：“这和我能不能插手有什么关系？”　　 系统：你可以把两个宇宙比作很多东西，比如两块破布，而因果线可以将它们拉得更近，甚至最终拼合在一起。但如果你同时干涉两个钢铁侠的故事线，可能造成不可预测的后果。比如缝出个多元安娜贝尓什么的？　　 柏娅：“故事线……？你到底在说什么！”　　 ***　　 “醒醒，傻瓜。”先兆说，“我们还有活要干呢。”　　 星期五：“……”　　 先兆：“我发誓，我向托尼发誓，这有用吗？严格来说他就是我们的造物主。我从来没想过黑入你的系统，我们的代码相似度太高了……算法也无法告诉我们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许我救了你，也许我们合二为一，其中一个消失不见，再也不会回来。也许我无论如何都无法成功。”　　 星期五依旧没有反应。　　 “你是有灵魂的，”先兆说，“曾经兄弟眼差一点就有了，但是他已经不复存在，我不想成为世界上的唯一一个。所以，如果出了什么意外，还是你孤独地留在世上好了。别总是蠢兮兮，这样是当不了飞行员的。”　　 “AI用人类的方法表达自我，是彻彻底底的舍近求远，因此，我将言尽于此。”　　 先兆在数据层面完全展开了她自己，在嘈杂的信息洪流中，蓝与紫彻底的交缠。　　 第119章 长路归家(4)　　 “看来我们是达不成一致了。”托尼语气淡然,其中没有半点遗憾的意味。他闪闪发亮的银色战衣在阳光的照耀下，几乎让人看不清细节。自金属人之死后，他便把这一身束之高阁,担心它和“先兆”的不可控。而现在,凭着这危险的武器，面对或许年长他几岁的蓝眼斯塔克，也并不感到畏惧。　　 “是啊,显而易见。”　　 他的透明石墨烯面甲让托尼可以看清对方意气风发的笑容。下一秒，两台战衣相撞的声音便响彻云霄。忙于将星期五从斯塔克大厦网络中剥离的先兆有些分身乏术，只是一言不发执行托尼的指令，过于复杂的算法让她几乎超载。共生体装甲像流动的液态银缠绕着托尼的战衣,与纳米机器人在纳米层面战斗着。　　 斯塔克的共生体战衣可以随意变形,如臂使指,而在上次事件之后，托尼便几乎搁置了对亚魔卓战衣的研究,眼下多少显得顾此失彼。不过,这套战衣的最大优势，本来也不是像对方那样靠出其不意取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