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唉，算了。　　 夏油杰在心底叹了口气，到底还是心软动容了，他想：暂时就这样吧，至于这个束缚，姑且先走一步看一步。　　 他能理解五十岚雾的行为，如果换他来，他只会做得更加过分决绝，而不会是这么简单轻松的契阔。　　 不过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能保证，他以后真的会遵守约定。毕竟这种漏洞百出的契阔也并非毫无解决方法，而这个世界又时时刻刻在让他更加厌恶着那些非咒术师们。　　 五十岚雾虽然很聪明，但行动还是过于大胆了，就这么轻易涉足她并不熟悉的领域。　　 ——夏油杰如是想着。　　 “哦，还有一点，跟你解释一下。”　　 五十岚雾骤然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她低头指着被修复的身体，说：“这不是治愈，而是幻术啦，能骗过自己身体的那种幻术。”　　 “我可以让你的身体认为它已经痊愈了，自然也有这个能力让它认为它已经死了。”　　 “除此之外，我觉得你还很有必要认识到一点，你现在已经是属于我的容器了。”　　 “不是因为契阔，而是因为我的标记。”　　 五十岚雾不了解契阔，所以也没那么信任契阔。这个束缚说白了只是为了稍微约束一下夏油杰的行为，毕竟她并不是一直都这个世界待着的，甚至还有可能因为意外一离开就是好几年。　　 所以对于她来说，她给夏油杰戴上的真正的枷锁还是她的标记——作为一个幻术师对她掌控着的容器的标记。　　 五十岚雾语气淡淡，听不出来是在威胁还仅仅只是在陈述事实：　　 “那是属于我的世界的东西，所以相信我，我比你更加了解它。”　　 第21章 生命威胁　　 五十岚雾不清楚夏油杰具体是怎么想的，也没那么在意，反正他俩最后还是暂时达成了一致，其他事情她也懒得再多纠结了。　　 于是她收敛了对峙时外露的锋芒，又算了算时间，提议道：“还有点时间，我们去剪个刘海吧。”　　 夏油杰：“？”　　 五十岚雾解释：“是这样的，你看五条悟现在估计都还在哀悼你，也十分贴心得为你准备好了葬地，你不死一死也很对不起他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的意思是，你最好还是改变一下现在的样子，至少别让人一眼就认出来你就是夏油杰。”　　 夏油杰若有所思：“怎么，有人盯上我了？”　　 五条悟又不是不知道五十岚雾在使用他的身体，伪装的理由根本不成立。这只是为了应付藏在暗中的其他人吧。　　 对此，五十岚雾的回答是：“你在开什么玩笑，盯上你的人还少吗？”　　 夏油杰想想，觉得也是。　　 “不过你为什么会认为只要剪个刘海别人就认不出我来了？”　　 “嗯，那就再去整形医院做个眼睛吧，整大点。”　　 “……”　　 说真的，这算人身攻击了吧？　　 最后，夏油杰十分坚定的拒绝了五十岚雾的整容请求，又在她喋喋不休的劝说下勉为其难的答应有空去做个发型。　　 但同时，他也有些不能理解：“你用幻术改变外貌，应该轻而易举吧。”　　 “啊，确实轻而易举。”　　 五十岚雾站在十字路口低头看着手机上的地图导航，停顿片刻后向右转弯。然后退出了导航系统，点开通讯录挑了个排在前面的联系人发了条消息。　　 “但是呢，我不在这个世界的时候，留下的幻术也会消失。”　　 她在悠仁身上试过了，一般情况下她不在了幻术也就不在了。就像是幻术师死后幻术也自然会消失一样，灵魂离开了一个世界，说白了和死也差不多了。　　 也就是说，夏油杰这具被她“治疗”好的身体，也是有时间限制的。　　 五十岚雾收好手机，抬起头来看着面前医院的标志，相当不负责任的丢下一句：“加油，我看好你，别真死了啊，夏油杰。”　　 说完，也没等夏油杰回应，人就直接跑了。　　 没办法，她也心虚。她说是要救夏油杰，还跟他搞了那么多杂七杂八有的没的约定，但实际上光凭她自己根本救不了夏油杰，拖了那么久到头来主要还是得靠医生。所以严格来说，她顶多算是一个没啥风险不会让病人中途夭折的救护车。　　 咳，不管如何。夏油杰上了车就别想下去了。　　 五十岚雾如是想着，最后心安理得的回去了。　　 *****　　 咔嗒，咔嗒。　　 落地座钟的指针不紧不慢的走着，连金属机械的运动都仿佛带着历史的悠远，细微的声音差别在悄然叙说着它的年迈。　　 而这份年迈的历史感，可以出现在经历了十代小说漫画广播剧都在腾讯裙巴把弎零泣启勿伞柳首领更替的彭格列，却不应当存在于热情组织。尤其是组织的首领本人对古董并无太大兴趣，更不会在招待客人的房间里摆设这种华而不实的座钟。　　 所以在意识清醒后耳朵捕捉到这点声音的瞬间，五十岚雾便警醒了起来，然后就发现了一位占据了她身体的不速之客。　　 “……老板，你好闲啊。”　　 五十岚雾十分无奈地轻叹一声，重新掌控了自己的身体，并将不请自来的六道骸赶了出去。　　 她环视了一圈周围，不出意外看到了她再熟悉不过的装饰和摆设。怎么说呢，意大利虽然不算太大，但热情组织和彭格列总部还是有点距离的。　　 “所以，你来了多久了？”　　 “不算太久。”六道骸漫不经心的把玩着一只单片眼镜，造型奇怪的眼镜由三个镜片组成，两边还有着翅膀一样的装饰，总之花里胡哨的一看就很厉害。他的表情看着还情绪稳定平静，但给她的感觉就像是压抑酝酿着风暴的海洋。　　 他说：“也就差不多足够你死千八百次吧。”　　 “……”　　 五十岚雾又想叹气了。　　 她想，她终究还是要面对那个从最开始就被她有意忽视并且暂时搁置了的问题了——有关于她灵魂去了异世界之后毫无防备的身体。　　 沉默片刻后，五十岚雾说：“我以为你应该在研究虫箭。”　　 昨天人走得那么干脆，看上去对异世界半点兴趣也没有的样子，哪想到一到晚上就跑到她这里来查看情况。　　 “这并不耽误我晚上过来捡一具尸体。”　　 好了好了，不要再强调了，她知道她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而六道骸还在那里继续嘲讽：“看起来你也知道自己的情况，那你还真是非常慷慨大方呢。”　　 “彭格列都不一定安全，还随意接下了外出行动的任务……哼。”　　 “你是在尝试什么新型自杀方式吗？”　　 “……也没这么夸张吧。”　　 五十岚雾捏了捏眉心，心里想着时间是不是快要到早饭点了，然后有气无力的反驳：“这个世界上能附身我的幻术师能有几个啊。”　　 反正到目前为止只有六道骸一个，虽然可以上身，但身体的主动权始终还是掌控在她自己手上。换句话说，她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把他赶出自己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