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恰到好处的拿捏着腔调，像是在念诗般悠悠道：“不动真格，可不一定叫得醒你。”　　 五十岚雾睁开眼睛，轻轻揉了揉自己的手掌心：“这样啊……那我姑且认为你之前有过假装攻击我，但没能成功叫醒我的经历，所以刚刚才动了真格。”　　 这样多多少少还能有些安慰，可以认为六道骸还有点良心吧，大概吧。　　 五十岚雾脑补得很好，可惜六道骸本人毫不给她面子：“你想多了，没有这种经历。”　　 “……”　　 算了，没有生气的必要。放平心态，找个机会暗杀回去就好了。　　 五十岚雾很是心平气和的想着。　　 然后，她听见六道骸的声音再次在黑暗中响起。但这一次，他的声线里没有那些华丽又轻蔑的浅笑，或者是生气时压抑着情绪的冷笑，听着平平淡淡，还有那么点冷。　　 他说：“回来的太慢了，雾。”　　 “再来一次，我完全有把握杀死你。”　　 “……是是，我知道了。”　　 “赶紧解决掉那个世界的事情，抛弃那些让你犹豫迟疑的软弱情感。”　　 他收回三叉戟，折身离去。　　 “毕竟，你在这个世界活着。”　　 咔哒。　　 门把落锁的声音响起。　　 五十岚雾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没什么聚焦的望着天花板，心里走神的在想着：她好像从没听六道骸提起过他的上一世。　　 就好像，他只在他上一世的记忆中继承了那些经验和战斗技巧。而除此之外的一切东西都被他毫不犹豫地舍弃了，断得一干二净。　　 不过这是他自己的选择，她可以理解，也十分佩服。　　 但六道骸有一点弄错了，她并不是沉溺在一个更加轻松的梦境般的世界中无法走出，难以断舍。就像是那些沉迷游戏世界的人一样，分不清现实和虚幻。她会想接触那个世界，也不是对上一世的回忆念念不忘，她仅仅只是因为那个世界里面也有她很在意喜欢的人罢了。　　 所以既然有这个机会，也有这个条件，为什么不多走走看看呢？这两个世界，她都想握在手中。　　 人生短暂，如果不能全凭借自己的意愿和想法活着，那也太无趣了一些。至于因为这份贪心可能会带来的后果，她也乐意去承担。当然，六道骸担心的那些东西其实也不无道理，她确实应该好好想办法让她在两个世界的来往变得更加可控一些，尽量减小其中的风险。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当初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没经过她同意就把她拉入这么危险的黑手党世界。　　 还不知道是哪个笨蛋虽然总是摆着一副理智无情的样子，但即便是在自己的身体拿回来后，也没有放弃作为容器的库洛姆小姐。　　 “真是的。”　　 五十岚雾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眼睛，再次进入睡眠状态。睡着前，她有些含糊不清的嘀咕了一句：　　 “自以为是的笨蛋老板。”　　 连难得的关心都不能让人发自内心的表示感谢，已经没救了。　　 第23章 半年一年　　 半年后，咒术世界。　　 夜幕低垂，几点黯淡的星光点缀。　　 人迹罕至的远郊，远离了城市的灯火。落叶枯枝掩盖了昔日的泥泞小径，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能听见风拨动树叶发出的沙沙声响，以及心脏在胸膛剧烈跳动时沉重的呼吸声。　　 虎杖悠仁把左手随意插在卫衣的口袋中，右手拿着手电筒。惨白的灯光呈扇形打开，照亮了前方范围有限的一角。他用余光瞥见两位灵研会的学长学姐那害怕到瑟瑟发抖直冒冷汗的模样，忍不住在心底叹了一口气。　　 也真是难为这两位前辈了，明明胆子这么小，还敢找这么一个连个路灯都不太见得到的灵异场所过来探险。　　 他想了想，十分贴心的建议道：“两位前辈如果害怕的话，可以抓着我的手臂。”　　 几乎是话音刚落，在他左右两边的学长学姐就立刻伸出手紧紧攥着他的胳膊，就像是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一样，还把大半个身子都缩在他的身后，仅仅只小心探出半个脑袋。眼睛也闭上了大半，露出一条缝隙来看着面前的景色。　　 而后，虎杖悠仁听见学姐用她那因为恐惧而颤抖着的嗓音，万分感激的对他说：“太、太好了，虎杖……还好有你在这里……”　　 虎杖悠仁有些无奈的笑了笑，没说什么，就这么挡在两位前辈身前继续向前走去。走了有一会儿后，他停下了脚步，低头看着面前的一口水井。　　 虎杖悠仁拿手电筒照了照，这口水井明显是被废弃了许久的样子，上面爬满了青苔，石头堆砌而成的缝隙之中甚至还有一些杂草长了出来。或许是担心过路人失足掉进去，水井上还盖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他无法看见井里面的样子。但就仙台的气候环境，这口井应该也不至于干涸。　　 “学姐，这就是你说的会有怨灵的井吧。”　　 虎杖悠仁侧头看向身边的少女，询问她：“需要我把这上面的石头搬走看看吗？”　　 “……啊，已经到了吗……”　　 走着走着眼睛就完全闭上了的学姐小心睁开眼睛，在看到废弃水井之后，咽了咽口水，心情说不上是恐惧还是激动，总之心跳的很快。　　 “来都来了……那就麻烦你把石头先挪开吧……”　　 “好啊。”虎杖悠仁爽快答应。　　 一边的学长暗自捏着拳，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虎杖，我帮你一起抬吧。”　　 虎杖悠仁瞥了一眼石块的大小，在心底稍微估算了一下重量，笑着摇头：“没关系，我一个人就足够了。”　　 学长看起来站都不太站得稳，还是别勉强他过来抬石头了。　　 “还是麻烦学长拿一下手电筒吧。”　　 虎杖悠仁将手电筒递给了学长，上前两步弯下腰，双臂调整到不容易滑落的合适位置后，手臂发力紧紧环抱住石块，一鼓作气将其举起并扔在水井的旁边。　　 然后他直起腰拍拍手，抖了抖衣袖上的灰，随意向水井中间瞄了一眼。　　 ——正对上一双红彤彤冷冰冰的眼睛。　　 虎杖悠仁：“……”　　 虎杖悠仁：“？”　　 他哭笑不得的在心底问道：‘姐姐，你在这里做什么啊？’　　 ‘当鬼。’　　 少女故意弄乱了自己的头发，有些天然卷的白发海藻一样一条条弯弯曲曲的爬在头上，遮住了大半张面孔，灵异效果满分：‘我要是不来，你们不就白跑了一趟吗？’　　 虎杖悠仁闻言，下意识回头了一眼还没敢上前往井里面看的学长和学姐。说实话，他不太确定，灵研会一直致力于研究灵异现象喜欢追求刺激但本质上性格十分胆小的学长学姐，会不会真的想看到所谓的“鬼”。　　 他们是叶公好龙还是名实相符，他在思考这个问题。　　 学姐注意到他的注视，抬手扶了扶眼镜，有些紧张的问他：“怎么了？难道井里真的有什么吗？”　　 听她那语气，似乎并不太相信井里会有什么——或者说，她并没有对此产生真正意义上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