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棺木缓缓抬起,填满他们之间所有距离,也遮挡了黑发侦探意味不明的目光。冬兵轻轻抿起嘴角,跟随牧师的指引向前,与头顶从树冠间洒落的阳光擦肩而过。他走得很慢,也很稳,左肩上的灵柩似乎重于千斤,又轻如羽毛。而与此同时,那些与皮肉狰狞接驳的机械也仿佛有了生命般,贪婪吸收着空气中每一丝温度,企图将向来寒凉的金属也养得温热。 从教堂到公墓的路程并不太漫长。 很快,棺木入穴,一捧捧泥土撒下,掩盖住纯白色的灵柩。牧师低声念着悼词,人们聚集在新成的墓碑前,默默放下手中的雏菊。或许是因为特工的职业使然,来墓园的人并不很多,除了复仇者一行外,也就只有寥寥十数人,稀稀落落地站在周围,偶尔低声交谈几句,神色肃穆,仿佛不愿打扰亡灵的安息。 远远站在人群外,没有向墓碑投去过哪怕一眼。巴基抬头看着头顶悠闲飘过的云朵,向来漠然的眼底仍旧空无一物,却似乎有什么正酝酿而生。 沉默半晌,他收回目光,转身朝不远处树木茂盛的阴影中走去。 史蒂夫看上去似乎想跟上来,却在迈步之前就被黑寡妇拉住,这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帮了他的忙。巴基踩上落叶铺就的小路,跟随着画眉鸟偶尔传来的啼鸣,慢慢将人群抛在身后。看似漫无目的,却只有他自己明白,他即将去赴一个生命中迟到很久的约定。 深林间,似有微风穿林而过,送来英魂低声的耳语。 停在一处茂盛的树荫下,阳光透过枝叶在草地上撒下把斑驳的剪影。伸手抚摸上树干粗糙的纹理,他似有所感,缓缓抬起头,看向那个屈膝坐在树梢上的人。 “真是个美丽的地方,不是吗?” 微微扬起嘴角,那人也低头望来。如宝石般璀璨的棕绿眼眸被阳光照耀着,泛起点点深邃神秘的浅灰,还有一丝绚烂至极的金色。 “我没想到麦考夫会让你来这里。” 神色似乎有些苦恼,他扯了扯身边茂盛的枝叶,衣领里隐约可见厚重的白色绷带:“下葬的也只是个空棺,那家伙明明知道,却还要你去抬……说实话,我真好奇你当时为什么没有立刻给他那张傲慢的脸来一拳。” 站在原地,和那人四目相接。巴基目不转睛看着他宛如藏着星空的眼眸,安静良久,像是累了般,靠着树干缓缓坐在松软的草地上。 仰头抵上身后坚硬的树纹。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却终究没有出声,只是轻轻闭上了眼。 “其实,在这里安息未尝不是件好事。” 目光散漫在虚空中的每个角落,树上那人微微眯起眼,和不远处伫立风中的墓碑遥遥相望着。牧师结束了祈祷,放下手中停留多时的雏菊;纯白的十字架边,夏洛克拉着华生说些什么。看到邦德走来,彼此点点头,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而更远一些,麦考夫正和钢铁侠商量权杖的交还问题,黑寡妇在旁边偶尔补充一句。史蒂夫只是一言不发听着,偶然心神不宁地朝这个方向看来,却霎时间瞪大了眼,仿佛看见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般,露出一脸见了鬼的表情。 “林恩·莫里斯本就是个复仇的鬼魂,这世上一道不该留存的阴影。” 大概是被美国队长的表情给逗乐了,那人轻轻笑了起来,眉眼温柔,嘴角在阳光下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他怀揣着那么多仇恨走到今天,也到了该休息的时候。虽然不能和父母葬在一起,但以莫里斯之名长眠于故土,对他而言大概也足够了。” “至于我,在这里还有无法放下的东西。我还要去寻找我的公主,虽然他已经不再记得我,我还是要去找到他,这是骑士永远不会背叛的誓约……” “你愿意和我一起吗?” 低头看向树下坐着的人影,左臂银白的金属在阳光下闪着寒凉至极的色泽。他慢慢眨了眨眼,目不转睛盯着那张熟悉的脸,似乎生怕错过任何一丝微小的表情。 “我是林恩·福尔摩斯。” 你呢? 睁开眼,看着头顶如波澜般浮动的光影。巴基沉默了会儿,目光移向林恩如宝石般璀璨的眼眸,嘴唇微不可觉动了动。 “巴基·巴恩斯。” 他这么轻轻开口道,嘴角扬起一丝细小的弧度,纵然转瞬即逝,却刹那间宛如冰雪融化—— “回家吧。” 第68章 番外① 1、 当被麦考夫·福尔摩斯连同洛基的权杖一起打包, 塞进复仇者的飞机里时,林恩承认自己确实惊讶得要命。 麦考夫的底线和他的发际线一样清楚。对于他和巴基的事, 既然以前没有要管的意思,那以后也不会反对什么, 说服他放自己离开确实是件很容易的事, 但林恩万万没想到竟然会这么容易——看着自家小弟不知所措的懵逼表情,大英政府先生半句废话没有,直接提着小黑伞把人撵进了机舱,并放话半年之内不想在英国任何地方看见他的脸,也不想再给他收拾任何烂摊子。 “在那家伙没死之前, 千万不要给我打电话。” 朝同样懵逼的史蒂夫点点头, 麦考夫丢下这么一句, 转身就走。背影还透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愉悦,就像刚刚终于扔出了什么棘手的玩意儿一样, 轻松得简直要飘起来。 林恩默默翻了个白眼。 “看来他终于承认你和我的危险等级是一样的了。” 从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夏洛克的目光在靠着机舱门安静旁观的冬日战士身上转了圈, 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东西,眉梢微微一动: “欢迎加入‘气死麦考夫’俱乐部, 林恩……顺便一说,你的美国之行一定会很有意思。” “……哦。” 总觉得夏洛克应该是藏了什么东西没让他知道。林恩看了看一脸正直的大侦探。又看了看他面无表情的男朋友, 有点疑惑地挑起眉, 却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满腹疑惑地在座位上坐定。紧接着,巴基就走了上来,占据了他旁边的位置。林恩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这点困惑抛到脑后, 在和驾驶视的黑寡妇点头示意后,就转过身,把注意力全放在了怎么骚扰冬兵又不会挨他的拳头上。 伴随着发动机的轰鸣,昆式机飞向天际,很快就消失在厚重的云层里。 “你笑什么?” 目光从已经变成黑点的飞机上收回来,华生看一眼身边依然仰着头的夏洛克,忍了又忍,终于还是一个没忍住:“有什么好消息吗?” “可能不那么好。”没有否认,大侦探微微点头: “我已经等不及想要去看了。” “看什么?” “看林恩是怎么被他男朋友弄死的。” 在伦敦灿烂的阳光下,福尔摩斯家的二魔王弯起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个让军医毛骨悚然的假笑。 2、 事情起源于他们回到美国队长公寓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