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整个汴梁城被笼罩在深邃的黑暗里,一片寂静祥和。 误打误撞的叶麟,自云集镇外,寻到了偷摸躲藏在地窖里的南宫路凡。 南宫路凡见到外人,犹如受惊小兽,畏缩不前。 叶麟耐心将汴梁的局势解释过后,南宫路凡仍是半信半疑。 然后,别无他法的叶麟,抬手引来千余柄飞剑,以远超一品的实力,彻底震撼了南宫路凡。 南宫路凡终于明白,面前这个瞧着温醇谦和的少年,口中所言非虚。 抬手起剑,翻掌杀人。 此等人物,何须扯谎? 半炷香后,叶麟背着萧晨,与南宫路凡一同踏入回返汴梁的路段。 当南宫路凡知晓,棋阁已然覆灭,慕容云画死去的消息时,忍不住喜极而泣。 她只不过是一个怕死的人,这些日子带着昏厥过去的萧晨东躲西藏,心底的惊惧,无法言说。 南宫路凡压在肩头最沉的一块儿大石头,终于落下。 普智肩头,却扛上了一块儿大极为沉重的大石头。 汴梁城,桥洞下。 普智盘膝坐在树墩旁。 云山不归略微讶异,指了指普智,“这......” 普智闻言,抬眉看了眼悬在头顶微微泛亮的长剑,摇头笑道:“这一剑,来的妙。” 叶麟将这柄剑送至普智头顶,是震慑之意。 普智若对宁不凡出手,这剑便落。 “如何妙法?”云山不归愣了愣神,摸不着头脑。 普智没有解释,只是将目光放在前方,沉默了会儿,他双手合十,竖于胸前,微微颔首,恭敬道:“金蝉师尊。” 汴梁城,又来了一个和尚。 这个和尚,约莫三十余岁的模样,斜披袈裟,手握锡杖。 他此时正站在汴梁城某处罅隙角落,望着普智的方向,平淡道:“老祖宗之令,竟敢不遵?” 遥遥十余里外。 普智叹了口气,伸手摸向悬顶剑刃,轻缓道:“老祖宗之令,为何要遵?” 今日之前,没有人能想到,这个瞧着老实憨厚的和尚,竟能说出这种大逆不道之言。 金蝉抬杖猛然落地,金芒涟漪渐渐升起。 荡起尘土飞扬,金芒遮了月光。 他要动手,好好教训一番这个不遵祖训的逆徒。 普智看了眼遥遥半空,继而垂首,“金蝉师尊,这汴梁城,可有蝉鸣?” 话音落下。 有一黑袍木剑人虚浮半空,衣袍猎猎作响。 整座城内,有细微的蝉鸣声惊起。 金蝉微微皱眉,“一十七年蝉......叶昊?” 站在半空的黑袍人,嘴角微翘。 他一步踏出十余里,身形伴着蝉鸣,瞬息便立在金蝉三尺之内,两人背对而立。 叶昊转头轻声道:“狗秃子,当年砍不碎你的龟壳,今日你若敢动上一步,便再来试试?” 金蝉沉默片刻,问道:“何意?” 叶昊微微眯眼,缓声道:“不可知之地的规矩,你我心头都清楚。你九霄天因什么狗屁缘由要杀宁钰,我管不着。但下一代弟子生死之事,须得同辈弟子之争,与你我无关。” 金蝉蓦然回首,“何意!” 叶昊抬手起剑,“他......是柳先生的徒弟。” “什么狗屁柳先生,废物一个,就是个被宁立利用的一把开天之剑罢了!”金蝉冷笑一声。 ‘锵!’ 有一剑落。 有蝉鸣起。 叶昊怒不可遏,猛然抓着金蝉的袈裟,踏出一步,一气化三千。 蝉声乱耳,响彻汴梁。 刺目剑光,杀意惊天。 两道惊虹,自汴梁跃入万丈高空。 不多时,有漫天剑气斩落金芒,鎏金血液,洒落长天。 这一日,摘星楼上一代入世行走叶昊,破三重天上一代入世行走金蝉琉璃佛身,再斩金蝉一臂。 金蝉重伤,仓皇逃回九霄天。 入世——则出世。 汴梁城内,仰望着漫天金光洒落的普智,伸手摸了摸悬顶之剑,自语道:“这一剑,确实妙。” 在云山不归瞠目结舌的目光下。 普智拿出了怀里的紫金钵盂,摸出了藏在钵盂里的一枚铜板儿。 握在手心,轻轻摩挲。 ...... 翌日,初破晓。 天微微亮。 叶麟背着萧晨回到长安客栈。 这里,就不得提上一句。 叶麟的速度,极快。 若非要等着南宫路凡,瞬息便能抵达汴梁。 宁不凡闻讯,忙领着江枫走出客栈迎接。 见到了萧晨的那一刻,宁不凡顾不得欣喜,忙抓着南宫路凡的肩膀,急促道:“我兄弟,如何了?” 南宫路凡瞧着有些胆怯,小声道:“应是......应是无事。” 一品武者,只要不是被伤及心脉,只要真灵未损,便是无事。 王安琪细细瞧了瞧萧晨,微微色变,“不......有事!” 宁不凡心头咯噔一声,张嘴要问。 江枫伸手拦着宁不凡,出言提醒道:“人多眼杂,先入客栈。” 一行人连忙将萧晨送入客栈,安置在宁不凡隔壁的厢房。 南宫路凡弱弱的将他与萧晨遭遇后的所有事情,悉数道来。 众人这才知道。 原来,萧晨与棋阁在一线天一战后,便陷入昏厥。 南宫路凡将昏厥不醒的萧晨带入山脉后,怕棋阁领人前来追杀,便将萧晨背在身上,绕着一线天涯壁,足足用了七八日,才偷摸逃出了一线天。 她曾听萧晨说过,天机榜首宁钰将要灭了棋阁。 便想着,寻个安全之处,躲起来,待得宁钰将棋阁灭了之后再出去。 这一躲,又是许多日。 地窖里,昼夜不分,倒是不知待了多久,但起码也有七八日的样子。 直到误打误撞的叶麟,掀开了地窖,这才收到外面的讯息。 王安琪听完了这话后,将宁不凡拉到一旁,凝重道:“你可知道,为何这秃子,至今还未醒?” 宁不凡看了眼床榻处的萧晨,这厮长了一头蔚蓝的发丝,已然称不得秃子,但此时也不是在乎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连忙问道:“为何?” 萧晨的身躯,极为强横。 听南宫路凡说,萧晨身上的外伤内伤,不过区区两三日便恢复如初。 但,至今未醒,倒是离奇。 “真灵受损。”王安琪握着宁不凡的手,补充道:“有旁的生灵,占据了他的身体,伤了他的真灵,此伤......无解。” 宁不凡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话来。 王安琪担忧的看了宁不凡一眼,轻缓道:“我看书中典籍,寻常武者真灵若是受损,少则三五月,长则数十年,极难醒来。即便醒来,大多......也会变成三魂七魄不全的傻子。” 床榻上,一头蓝发遮眉的萧晨,呼吸平稳。 叶麟、南宫路凡、江枫,围绕在塌前,正商榷要去寻觅城内有名望的医者。 宁不凡握了握拳,满腔怒火无处宣泄。 围杀萧晨的棋阁之人,或降或死。 欲血偿,而仇不在。 可奈何? 那狗日的慕容云画,死的太快,还是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