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府。叶昭言站在府门前,看着瓢泼的大雨,眸子渐冷。 “这场雨来势汹汹啊......” “小姐讨厌下雨吗?兴许再过一会就会停。”茱萸撑开伞替她遮住飘飞的雨滴。 她话音未落,一道闪电划破夜空,紧接着便听见“轰隆”巨响,震耳欲聋。 雷声滚滚而来,天空中乌云密布。 “天公不作美,让雨势变得更大了......”叶昭言淡淡说了一句,目光瞥向远处,只见一名侍卫骑着马飞快冲了进来。 那侍卫跳下战马,快步来到叶昭言面前,拱手道:“启禀大小姐,薛大人已经过了枫溪街市了。” 叶昭言点了点头,“将此事禀报给叶统领。”说完便朝叶扶归的院子去了。 叶扶归正从午睡中醒来,一股睡眼惺忪的模样,叶昭言见状,轻柔地替她打理鬓发。 “昭言,怎么过来了?”叶扶归揉了揉双眼,坐直身体,笑着问道。 叶昭言将梳妆台前的镜子递给她,“我请了舅舅来叶府,这会应该在来的路上了。” 叶扶归愣了愣神,一脸惊讶道:“今日大雨,为何让正平前来......难道是他回来了?!” “嗯。”叶昭言轻轻颔首,“他来了。” 南下官兵的归期并非这两日,薛怀澹自以为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回来,就能打叶家一个措手不及。 殊不知,叶府前几日收到卫临风的信,已经有所防备。 叶扶归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她看向窗户外面瓢泼大雨,眉宇间满是担忧之色。 薛怀澹的性格一向温润儒雅,近来几月却隐隐展现暴戾薄情的一面,若是算起了当年的账,万一做出一些极端之举...... 正在叶扶归胡思乱想之际,茱萸从院子外面飞奔进来,急声道:“大小姐,老爷带着人回来了!” 叶昭言等人刚走到正厅,便见一个身材瘦削的墨绿色身影带着几名亲信,穿过雨幕而来。 那人不是别人,正是薛怀澹。 他憔悴的脸上胡茬丛生,衣裳都湿透了,头上的雨水不断地滴落在地,在青石板的路面溅起朵朵水花。 叶昭言的瞳孔微缩,眼中的恨意悄然复生。 前世就是这样一个雨夜,叶府一夕生变,满门的鲜血混着雨水流淌不尽。 这份沉重的仇恨穿过了两个轮回,积压在她心头,让她的内心久不安宁。 今世,她绝对不能再让薛怀澹得逞。 薛怀澹快步来到客厅门前,看着厅中的几人,眉宇间露出一丝急切之色,“扶归,昭言,我回来了!” 他的嗓音沙哑而干涩,显然经历了十足地颠簸,身体看起来有几分虚弱,不复出发时的意气风发。 放眼望去,叶府正厅的陈设换了副模样,看起来有些陌生,惯常摆设的金镶玉摆件早已不见了踪影。 薛怀澹记得那是薛老夫人最爱的一件稀罕物。 娘是真的被赶走了,连痕迹也不留。 薛怀澹微微一怔,心中升腾起一丝不舒服,却没有说什么,大步迈进厅内。 祁老带着几名忠心的丫鬟婆子,伺候在叶氏母女周围,并未给薛怀澹看座。 往常里,这些献殷勤的事情都是薛管家在做。 如今他人不在了,无人再鞍前马后。 薛怀澹走到最近的椅子上,悄声坐下,看向着叶氏母女。 叶昭言毫不畏惧,一张清秀的脸庞上波澜不惊。 叶扶归则是满眼的忌惮,“你回来了。” “扶归,好久不见!” 锦都发生的风波他在路上已经知晓了,只是内情如何却不清楚了。 看着叶昭言和叶扶归一脸冰寒的态度,薛怀澹心中猜测这其中必定有隐情,“扶归,你与娘是否有什么误解?” 薛老夫人被送出叶府后半月,他就收到了薛家传来的口信。 薛家痛诉叶家苛待薛家,甚至将薛家人赶出了叶府,却只字不提因何缘由至此地步。 若不是随行的队伍人多眼杂,他又常伴巡抚四处体察民情,恐怕早已摸清内情。 如今他已然抵达锦都,薛家却迟迟没有送来消息,让他少了些许底气。 薛怀澹估摸着这一切应当是叶正平在捣鬼,以叶氏母女的心计和能力,还不至于这么决绝。 想到这里,他不禁缓了口气,如此,事情就还有挽回的余地。 眼前的困境,只要哄好叶扶归便可迎刃而解。 “没什么误解,你如此着急提前赶回锦都,便是为了替你娘讨回公道?”叶扶归冷冷地道。 “扶归......”薛怀澹看向叶扶归,有些震惊她话语中的疏远,“她也是你的娘啊!” 叶扶归别过脸,“我没有这样的婆婆。” “扶归!”薛怀澹听见叶扶归话语中的怨怼之气,心中大骇,“娘若有冒犯你的地方,也只是一时冲动罢了,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不要放在心上?!”叶昭言冷笑着走上前,“你可知她对我娘做了什么?!” “昭言,你说这是什么话!”薛怀澹心中焦虑,不免脱口而出。 他眼中充斥着浓浓的不解,“娘一直待扶归甚好,不过偶尔任性糊涂些罢了,怎么会对她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呢?” “若是她找外男羞辱我娘呢!”叶昭言愤慨地道。 薛怀澹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眼底闪过一抹震惊。 “薛氏唆使薛家刁奴羞辱叶府夫人,罪大恶极,已在叶家祠堂认罪!“叶昭言怒喝道,“我们叶家如何忍气吞声?!“ 叶昭言说到这里,称呼已经冰冷至极,“你们薛家若不愿意善待我娘,尽管一刀两断便是,何苦如此糟践她,污蔑她?!” 薛怀澹听完这番话,整个人顿时蒙圈了,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娘怎么会......扶归,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叶扶归见他事到如此竟还在偏袒薛老夫人,心中那缕残存的温情也消失地无影无踪,“你若是不信,又何必再问?” “搞错了?!”叶昭言冷笑连连,“叶府众人亲眼所见,怎会弄错?!” “不可能!”薛怀澹不愿相信这样的结果。 “你不愿意信就算了,此事已经尘埃落定,再无还转的余地。”叶扶归声音很轻,却十分坚定。 薛怀澹的身形微微颤抖了一下,脸色瞬间煞白如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