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后,叶正平从尚壁山带来的将士在城关稳稳驻扎了下来。 叶昭言的伤势恢复了大半,端着一个托盘,快步走进了叶扶归的院子。 叶扶归正坐在院子里一处树荫下小憩。 经过多日精心地将养,她的气色好了许多,原本凹陷的脸颊圆润了一些,让她秀美的五官增添了一分灵气。 她身着浅绿长裙, 乌黑的秀发随意挽起,一缕青丝垂在额前,清新靓丽。 叶扶归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看到女儿走近,她脸上的睡意顿时消散了几分,“昭言。” 叶昭言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她跟前的石桌上。 上面托着一个墨黑的匣子。 只见叶昭言从拿出一块厚重的的玉石递给叶扶归。 玉石通体碧绿莹润,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煞是好看。 是叶府的府印。 府印做工细致、雕工精湛,玉质更是难得一见的上品,上面雕刻着叶家的蛟龙图腾,栩栩如生,一派庄重威仪。 叶扶归伸手握住了玉石,心中涌起万般滋味。 曾几何时,这块府印也属于她,只不过短短停留三年不到,就到了薛老夫人手中。 那时候,她生下昭言不久,还要忙着打理着叶府的庶务,刚好叶府内外出现不少棘手的事情。 好些事就连祁老都感到异常棘手,再加上不少涉及女子内院之事,祁老不好插手。 叶扶归焦头烂额不已,变得有几分憔悴。 正当她愁眉不展的时候,薛怀澹开始体贴入微地照看着她,告诉她可以将薛老夫人接来叶府替她负担辛苦。 当时的她虽然心中有些怪异,却还是同意了, 并且将这件事禀报给了父亲。 父亲点了点头称一切看她心意。 薛老夫人是位性格爽朗的老太婆,来到叶府之后,果然帮了叶扶归不少的忙,替她省了不少心。 叶扶归对她感恩戴德,将她视为自己尊敬的长辈。 她原本以为这样安宁的日子会持续一辈子。 没想到,不过十年不到,一场噩梦就这么降临在了她的头顶上。 如今物是人非,物是人非矣。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掩饰过去了,伸手接过府印,将它收好,然后抬起头来,对着女儿嫣然一笑。 叶昭言看着她脸上绽放出来的灿烂笑容,心情也跟着好了起来。 “娘,你身体才刚刚见好,打理内务的事情就暂由我代劳,你就别操心了,好好养病就行。”叶昭言开口对着叶扶归叮嘱道。 听到女儿的话,叶扶归心中感动无比。 她看着女儿还包扎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 “昭言,你的伤势还未完全恢复,不宜劳累。还是让我来做吧。” 叶昭言还要再劝,就听到一阵脚步声从门口传了过来,接着叶正平的声音就传入了众人的耳朵里。 “扶归,昭言。” 二人看向声音发源处,看见一袭白色长袍的叶正平,他背着阳光,脸上被晒出了一层浅淡的汗珠,看起来风尘仆仆。 他身后跟着廉洛和一个婆子。 那婆子长相端庄,打扮朴素得宜,干净爽利,看起来十分妥帖。 她手中端着托盘,托盘中放着几叠厚厚的账本,走到叶扶归不远,规规矩矩地站定。 叶扶归见到这幕,立马从藤椅上站起,笑盈盈地迎了上去。 “这就是你找来的管事嬷嬷?”叶扶归伸出手接过那几摞帐册,看向叶正平。 叶正平点了点头,“嗯,她是当年娘的奶娘的女儿张妈妈,从小就在叶家的铺子帮着打理生意,她人很机灵,又勤恳能干,为人忠厚老实,我让她来帮衬你管家,你尽管使唤她就好。” 他又笑着看向叶昭言,“叶府内务可不是你个小丫头能轻松搞定的,你伤势未愈就不要操心这些琐事了,免得你娘心疼!” 叶昭言轻笑了一声,眉眼舒展,“我可不像娘亲那么娇贵!” 叶正平看着眼前俏皮的侄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看到叶正平对叶昭言宠溺的目光,叶扶归心中升起一股暖流, “扶归,外面风大,你先回屋歇息吧!怎么出来都不带个丫鬟?” 叶正平见她衣衫单薄,都没有下人替她拿一件披风出来,不由得皱了皱眉。 听到丫鬟两个字,叶扶归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如初,点了点头,“下次我会注意。” 她的脑海里浮现出惜云遍体鳞伤的样子,心中充满了内疚。 她没有忘记,那三日被薛老夫人囚禁逼供,惜云每日被折磨惨叫、鲜血淋漓的模样。 那副场景太过惊悚吓人,她现在都无法接受。 若是她能够早一点察觉到这种阴谋诡计,也不至于让惜云受到那么严重的伤害。 如今惜云整日躲着不见人,她劝慰了多次也不见效,她害怕惜云想不开,便着人看顾着,没想到惜云竟然不吃不喝来反抗,叶扶归只得派了两个丫鬟远远注意着她,任她在叶府里自由行走。 察觉到娘亲脸上表情的变化,叶昭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似乎是猜测到了什么。 叶正平也察觉到了异常,若有所思看向了一旁的廉洛。 叶昭言很快让人去沈嬷嬷那里打听了惜云的下落,知晓她在悯珠院前方的小园子里,便带着茱萸赶了过去。 路过悯珠院时,发现院外静悄悄的,院门大开着,门边的石狮子也没有任何生气。 门前的花圃里,花已经凋谢了一半,剩余的只有残枝败叶在风中摇曳。 院子里一片荒芜萧条,就连院墙上都爬满了各式各样的杂草和爬山虎,看起来萧索凄厉。 这里人去楼空不过一月,原先繁华热闹的院子如今只剩一片狼藉的废墟。 一阵女子的哀婉哭泣隐约响起,声音低沉,带着浓浓的伤痛。 叶昭言的心脏猛地跳动了几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她的心头。 她迈步往院子里走去,茱萸也跟在他的身后,一脸的忧虑之色。 走到院子中央,有一棵桂花树,此时正值花期,桂花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但是叶昭言却无心欣赏。 “啊!大小姐,那里有人!”茱萸惊恐地叫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