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昭言没有说话,盯着地上散落的破碎衣衫,眼神越发的冰冷,像是要将人的灵魂都冰封了一般。 稽斯年将桌上那套完好的衣裙拿起来,放到叶昭言手边,然后将幕帘拉上,隔断了江烨寒的视线。 半晌, 幕帘被一只手撩开,露出穿戴整齐的叶昭言。 她从床榻上下来,走到镜台前坐下,将衣襟上的褶皱抚平,眼睛微微眯起。 她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利用她束缚叶家,包括眼前的这个人! “今日起, 你我便是仇敌,再相见时兵刃相见, 至死方休。”叶昭言捡起地上的佩剑, 从怀中摸出一块帕子,将手中的剑刃上沾着的鲜血擦拭干净,眼神中充斥着一股凌厉的肃杀之气。 只要不是身在江家势力密布的琼姝宴,她有六成的把握让江烨寒悄无声息地消失。 江烨寒抬眼看向叶昭言,嘴唇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可是你我已经......” “不要说什么为女子清白负责的话。”叶昭言打断了他的话,走到他跟前,眼神中带着一丝坚毅,“我只知道,我宁可终身不嫁,也绝对不容许任何人算计我!” 叶昭言的这番话让江烨寒愣怔了好久,好一会儿之后才反应过来,试探性地往前踉跄了几步想要靠近一些看清她的表情,一丝冰凉带着刺痛划过他的脸颊。 斩断的发丝掉落,一丝鲜明的血迹顺着他白皙的脸颊滑落。 “我劝你,别妄图再对我有什么不轨之心, 否则我会毫不犹豫地划花这张脸!”叶昭言持剑而立, 身姿挺拔,眼神凛冽如霜。 江烨寒看着她的侧颜,目光闪过一丝复杂,最终化为了一句:“那我就拭目以待。” 叶昭言提着剑转身离去,没有回头,只留给江烨寒一个孤傲挺拔的背影。 江烨寒看着叶昭言离去的背影,眼中闪现出了一抹黯然之色。 房门关上了,彻底地阻隔了江烨寒的视线。 稽斯年护送着叶昭言离开,往来时的路返回,走到一间僻静之处,看着茱萸前来迎接,这才松了一口气。 看着脸色苍白虚弱的叶昭言,茱萸急得眼泪都出来了。 稽斯年停住脚步,“先带你家小姐去换身衣服,我在这附近为你们放风,免得被人看到了不好。若是有人问你为何来此,你就告诉他们, 你家小姐不小心摔了一跤需要更衣。” 茱萸点点头,领着叶昭言往旁边一座小院走去,那边是外客临时歇息的地方。 这个小院很安静, 除了偶尔路过这里的几个仆妇之外并无其他人。 叶昭言走进后院,发现里面有不少的婢女在忙碌着。 她们看到叶昭言,连忙躬身行礼,目光却在她身上的衣裙上流连了片刻,直到叶昭言走远,还对着那背影反复瞧。 茱萸带着叶昭言走进后堂,为她找来一套衣物,又吩咐婢女端来热水和食物,让叶昭言洗漱一番。 叶昭言换上一套普通的月白长裙,头上也没有佩戴金银首饰,脸色略显苍白。 她在镜子前照了照,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眼睛有些微微发红,眼睑处还隐约浮现着血丝,她伸手揉了揉鼻梁骨,感受到手指传来的酸涩感,知道自己此刻的模样看得出端倪。 想到出去之后要面临的事情,叶昭言感觉到一阵心慌意乱。 她拿起铜盆中的毛巾,轻轻地擦拭着脸上的血渍。 茱萸端来热水,给她梳理好头发,又拿来胭脂水粉为她补妆。 叶昭言再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弯弯,笑容恬淡,但是她的眼眸深处却隐藏着一股阴沉之气。 正在此时,一阵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她的思绪。 “叶小姐,有东西送给您。”是一名侍女的声音,听起来恭敬无比。 “拿进来吧。”叶昭言低头梳理着自己的秀发,淡淡地回答。 门被推开,侍女手捧着几个精致的锦盒走了进来,“这是送给叶小姐的。” 叶昭言看着侍女手中的锦盒,眼中闪过一抹诧异,“这是......” 锦盒里是几个精巧的玉饰,通体翠绿通透,玉质温润,雕琢工艺极其精美。 最重要的是,每一件玉饰上都雕刻着或大或小的梅花图案,那独特的花型,与那木屋中的女士衣裙上所绣的一模一样! “你放下吧。”叶昭言看着那几个锦盒,目光闪烁不定,却见侍女盯着架子上搭着的梅花衣裙目不转睛,心中不由得一突,“怎么了?” 她心中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总感觉这几个锦盒中装的肯定不是简单之物。 侍女收回目光,摇摇头。 “叶小姐,这身衣裳非同寻常,一般女眷是没有资格穿戴的。”她看了看那衣裙,眼中满是钦慕和羡慕之色,“这是前朝遗物,来自一位香消玉殒的奇女子。据传那位大人痴迷邪道,一直寄希望于这女子的转世之人出现......” 说完这话,她又将那几个锦盒往叶昭言跟前移了移,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这几样配饰正好与这衣裳相得益彰。” 叶昭言看向那件梅花衣裳,脸色变了又变。 这衣裙上绣着的梅花栩栩如生,一朵一朵,仿佛真的是一朵朵绽放的梅花,栩栩如生。 叶昭言看着这身衣裳,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幅画面,画面中一位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坐在窗台前,一袭紫纱罗裙,裙角飘飞,如云如雾。 “那位大人现在何处?”她压抑住内心的波涛汹涌,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地问道。 “这个......奴婢就不得而知了,不过这衣服一直放在院子里一处隐秘的住所,平常不得而见。”侍女垂下眼帘掩去眼眸中的精光。 “小姐,时候不早了,我们得快些梳妆,好出去赴晚宴。”茱萸催促道。 “你先退下吧。”叶昭言摆摆手,示意侍女离开。 等到侍女走远之后,叶昭言看着架子上挂着的梅花衣裙,眼底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 这衣裙竟然是从前朝传下来的! 那么这位香消玉殒的奇女子又是谁? 想到木屋中那奇怪男子将她错认的笃定模样,她心跳的厉害,脸上的肌肉也不受控制地僵硬起来,手不禁颤抖了一下。 难道说,她与那前朝的女子有些渊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