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不要太过分,阿玛兰妲,”里德尔漫不经心的说着,缓缓弯腰,将魔杖抵在她的满是鲜血的胸口,“自作聪明的姑娘没人喜欢,维拉就从来不管闲事——要是你不告诉她,我们都还相安无事。” “所以你要杀了我吗?”阿玛兰妲低低的咳嗽了几声,“你从来不在乎别人怎样,但凡是挡了你路的人,都要被你杀死吗?” “你的废话还真是多,”里德尔嗤笑,他站起来,“死人不需要这么多话,亲爱的。” 他高高的举起了魔杖,冷漠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而就在他要念出咒语的第一个音节时,一直都神色悲痛凄楚的阿玛兰妲忽然冷笑了一声,撑着地面翻身而起,她把自己的魔杖颠倒,以魔杖手柄敲击地面——“咚”一声厚重的闷响。 一道一道血红色的铭文轨迹从她手握魔杖的地方迅速延展出去,血线交织纵横,最后成了一个血淋淋的魔法阵图。 里德尔这才反应过来,她刚才说那一大堆废话,只不过为了争取时间画出这个阵图。 “你觉得这样就能救你自己的性命吗?” 阿玛兰妲一挥魔杖,屋子里的灯光尽数熄灭,只有地上血红的魔法阵散发着骇人而阴森的微光。 一阵“厅里哐啷”的乱响,有惨绿色的光从屋子四面八方迸射出去,人影一闪而过,等到所有的绿光的都沉寂的时候,屋子里的灯火重新亮起。 几乎所有的家具和陈设都粉身碎骨不得善终。 里德尔头发凌乱,白皙的脸上沾染了点点血迹,他轻蔑而疯狂的笑着,走到奄奄一息的阿玛兰妲跟前: “Avada Ked□□ra(阿瓦达索命)!” 她死了。 躺在那个血红的魔法阵中间,偏头向着床边的苏拂,睁大眼睛看着她。 永远的看着她。 里德尔急促的喘着气,他绕过阿玛兰妲的尸体,把不知道什么时候晕倒在地上的苏拂抱起来放在床上,一道接着一道的治愈咒语念下去,直到她背上的黑色伤疤干涸成枯死的树皮。 然后捡起沾满鲜血的口琴念了一个清洁咒,想了想,把它放在了苏拂的口袋里。 这间屋子里一片死寂。 他知道这里的动静不会惊动任何人,因为他在发现魂器丢失过来找她们之前,在整个走廊里都布下了禁听咒和防护咒。 现在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里德尔站起身,他从口袋里掏了半天,掏出一个小瓶子,把里面的液体倒在阿玛兰妲的尸体上,那具甚至还残留着体温的身体就开始冒出一股淡绿色的烟雾,同时滋滋作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塌陷、消弭、软化,直到完全消失不见。 直到她化作一滩稀薄的血水,流淌着,和那个以鲜血做笔,画的张牙舞爪的魔法阵融为一体。 里德尔走到屋子中央,步调缓慢的挥舞着魔杖。 移位的家具跳回了原来的位置,摔碎着器物重新拼凑为本来的样子,地上的血迹和其他痕迹一扫而空,整个房间都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如果不是床上躺着的苏拂,一点也看不出刚才发生了一场恶斗。 他在床边站了一会儿,忽然把魔杖抵在苏拂的太阳穴上,嘴唇蠕动无声的念着咒语,然后一抹银蓝色的丝线般东西从她的太阳穴上扯了出来。 记忆像是棉絮般黏在魔杖尖上,而里德尔毫不在意的抖了抖……就此消散。 他变出一条斗篷披在昏迷的苏拂身上,抱起她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他离开了白城堡,一走到院子里就直接幻影移形,目的地是一间陌生的屋子,而等他放下苏拂之后,才发现她手里攥着一根染血的红松木魔杖。 这不是她的魔杖。 里德尔对于她的魔杖再清楚不过,于是他不得不返回到白城堡,在刚才那间屋子的角落里找到苏拂的魔杖,他走出了城堡,却忽然冷笑了一声,又原路返回。 夜色依旧静谧深沉。 …… 苏拂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在英国,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少天,头脑昏昏沉沉的,她问起里德尔的时候,他说炼金术实验室发生了事故,她被波及受伤,他就只好带着她回到了英国。 他说的极其认真,由不得苏拂不信。 …… 接着就是第一批食死徒的创建,慢慢的苏拂发现他越来越暴戾,他的理念,他疯狂的念头就像是疯草一样疯狂的滋长,并且追随者越来越多,苏拂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甚至对他产生了恐惧感。 直到她去找了邓布利多……直到她发现自己的记忆缺失了一块……直到汤姆·里德尔给自己起了一个新的名字——伏地魔……直到他冷笑着质问她去找邓布利多要做什么…… 直到……一道夺魂咒葬送了过往的一切。 他需要的朋友,只是拥戴听命服从的仆人,而不是背叛者。 于是这个世界上不再有苏的朋友汤姆,只剩下黑魔王,只剩下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人。 …… 过后的事情苏拂都清楚了。 梦境里的白城堡再次坍塌成了废墟,她回到了现实,恍然的意识到自己站在黄昏冰凉的风里,面前站着伏地魔。 她攥着魔杖的手用力过重,骨节突兀,皮肤发白。 “你杀了阿玛兰妲……”她一字一字的道。 “当然,”伏地魔的蛇瞳里冰冷无情,“或者你可以告诉我,她还有什么活下去的价值?” 苏拂缓慢的笑了起来,就好像在脸上整理出一个坚硬的笑容,却没有丝毫笑意,她抬起魔杖大声喊道:“Avada Ked□□ra(阿瓦达索命)!” 却被伏地魔躲了过去。 他冷笑着疾速后退,道:“你以为我的大脑封闭术和你一样差劲?对我摄神取念必须付出代价——在你沉溺于过去哀悼记忆的时候,我就已经挣脱了魔法阵!” “我也说了,”苏拂轻声道,“我又不是来杀你的……” 她挥着魔杖挡住他的咒语,想幻影移形却发现四周都被设置了禁制,根本不能离开,她终于还是悲哀的叹了一口气。 临行之前,邓布利多叫她不要过于迷信预言。 此刻真相大白之际,她又觉得他说得也对,也不对。 不能尽信,却不得不信。 她用尽全力抵挡着那些魔咒,过于专心,以致于周围的事物仿佛都失去了声音。 最后一道咒语飞射过来,和她的魔咒相撞,激发出巨大的力量,将她整个掀起,“哗啦”一声落入湖水之中。 神奇的是,碧湖的水过了这么多年,也依旧清澈如许。 她在缓缓下沉。 而水面上跃动的金色的鱼鳞浮光,荡漾跳跃着,将扑在水中的残阳绮霞荡漾得如梦似幻,那些亮白柔红金黄的霞光利剑般一道道切入水中,融进黑暗,又把水底切割成一个个色彩斑驳朦胧的水晶世界。 慢慢的,她的视线里也挤满了那些不真切的水晶泡沫。 荡漾啊,漂泊,最后带着她回到一个美丽温柔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