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出去。” 一道冷冰冰的女声道。 常十抬眼望去,却见是个穿着青衣的年轻女尼。 他皱了皱眉,歉意道:“打扰贵庵清修实属无奈。” “但家妹受了伤,如今夜深已无处可去,还望庵主通融。” 他是个很会说话的人。 那青衣女尼终于抬眼了。 她并未看向常十,而是看向了男人身后那个面色苍白的女子。 吴裙也在看她,她微微笑了笑。 风吹着水红的裙子显得有些孱弱。 这样的女人又怎会是妹妹呢? 女尼拨着算盘的手顿了顿。 “一夜十金。” 她淡淡道。 什么样的客栈会这般贵? 这已是狮子大开口。 常十面色却并未变。 “有劳庵主替家妹收拾一间上房。” 他道。 连那青衣女尼亦有些诧异。 江轻霞看了眼那水红的衣袖,眼中微动,却也并未说什么。 常十回头冲吴裙笑了笑,伸手扶着她上了楼。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那年轻庵主脚上的一双绣了猫头鹰的红鞋子。 今夜风很大,吹得院中丁香簌簌而落。 “已经子时了。” 陆小凤突然道。 西门吹雪依旧闭着眼。 他不说话时便像一座冰雕一样。 陆小凤叹了口气:“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会有女人会喜欢你。” “你以为她喜欢我?” 西门吹雪道。 陆小凤摇了摇头:“她即使不喜欢你,也是喜欢你的剑的。” “你既知道她喜欢我的剑便不应该担心。” 西门吹雪淡淡道。 陆小凤叹了口气。 他摇了摇坛子,竟已没了酒。 他说的对,他或许不应该担心。因为她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 一个普通女孩又怎会轻描淡写地说出杀人的话呢? 即使那个人罪大恶极,命该绝此。 陆小凤见过很多人,倒是第一次见有人直白地将自己所要的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 更何况那是个女人。 女人面对男人时总是会收起利爪的。 他想到这儿时忽然笑了笑: ‘她或许是只喜欢挠人的猫儿。’ 陆小凤已经走了。 西门吹雪自然知道他去哪儿了。 他的面色依旧淡淡的。 风入堂内,吹着白衣微动。清冷月色映着那人峰雪眉目,恍若渡了层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那大堂内已空无一人了。 夜深人静。 尼姑庵里似乎只能听到香烛滴落的声音。 常十在大堂里坐着。 他在等谁? 青衣女尼轻轻笑了笑:“我以为常镖头今夜不会来呢。” 她虽做尼姑打扮,可行止却比寻常女子还要放浪些。 常十摇了摇头。 “三娘这庵里今日倒比往常清净些。” 他突然道。 青衣女尼叹了口气:“大娘死了,又怎能热闹的起来呢。” 她说的是谁? 自然是死于西门吹雪剑下的公孙大娘。 江轻霞嘴上可惜,面上神色却淡淡的。 她们难道不是姐妹? 她们自然是姐妹,不光如此,她们还同属于一个令人胆寒的组织――红鞋子。 常十慢慢放下了茶杯,他并未喝茶,只是道:“公孙兰若知道挪用账目的人是你只怕死不瞑目。” “她不光不知道挪用账目的人是我,也不知道告诉西门吹雪熊姥姥踪迹的人也是我。” 江轻霞冷笑: “她看起来聪明,实则却也很蠢。” 那红名册上的钱一月前不翼而飞。公孙兰追查至此却始终一无所获。 无人知道那十万两白银去了哪。 “我身上没有钱。” 常十突然道。 他为何要这么说? 因为那托镖人便是青衣女尼。镇远镖局十日前压的镖就是那十万两白银。 这白银自然是寄不出去的。 于是自然只能半路劫了这一趟镖。 江轻霞面色已经冷了下来:“你难道想要抵赖?” 常十摇了摇头:“我从未答应要与你合作。” 一个人既已背上骂名,却又为何不彻底更混蛋一点呢? 这十万两白银,自然是要完整的白银。 “那你今日恐是无法活着走出这尼姑庵了。” 她突然冷笑道。 话音刚落便已出手。 红鞋子的三娘又怎会是等闲之辈? 那淬毒的飞针顺着袖口飞出,竟叫人避无可避。 可那针并未扎在常十身上。 他依旧在很平稳的坐着。 “你没中毒!” 青衣女尼失声道。 常十叹了口气:“这江湖中如今人人想要杀我,我又怎会不小心些呢。” “我分明见你……” 江轻霞皱眉。 她在那茶杯上涂了□□,而常十确实也碰了那杯子。 常十微微摇了摇头。他只是按住右臂轻轻点了点,那右手竟已脱落。 露出闪着寒光的铁爪来。 江轻霞失声道:“这是唐门的毒手!” 常十笑着点了点头:“这世上知道我是左撇子的人很少,可惜却都喜欢自作聪明。” 那女尼已无法说话了。 因为她已被那毒手穿心而过。 常十慢慢抬眼,却见二楼栏杆处立了一道曼妙婀娜的倩影。 在烛火下恍若盛极的水仙。 那美人轻轻笑了笑,声音动人极了:“我猜你还有一个名字。” 常十也笑了。他伸手慢慢撕下面上的人/皮,露出一张略带些邪气的脸来。 那面相与常十完全不同。 眉宇间带着股阴鸷的俊气来。 “唐天纵。” 吴裙缓缓叹了口气。 第38章 唐天纵 天明未至。 官道上,一匹骏马疾驰着。 这马上有两个人,一个穿着水红裙子的姑娘,和一个带着半面寒光的男人。 唐天纵左手勒着马缰,右手松松的环着前面的姑娘。 他已经走了两个时辰了。 可这还远远不够。 两个时辰前,尼姑庵里: 吴裙缓缓叹了口气:“你似乎一点也不惊讶?” 她说话时慢慢从楼梯上下来,水红的裙摆微微拂过梁木,像朵极艳的水仙。 唐天纵道:“我只知天上没有掉下来的馅饼,自然也没有送上门的美人。” 他这话说的很有道理。 吴裙微微点了点头:“我原本是想杀了你的。” 她声音轻轻的宛若喃喃自语,柔转的扣在男人心上,可那细语却是把刀子。 唐天纵面色未变:“你要杀了我?” 吴裙想了想,又摇头叹了口气:“是常十。” 她眉头轻轻蹙着,似有万般烦恼。 男人只恨不得让她笑上一笑。 神色懒散的青年微微抬眼。 “常十已经死了,现在这里是唐天纵,你也要杀唐天纵?” 他的目光有些奇异。 吴裙已下了楼。 她道:“我想拜一个人为师,那人说只有在三日内杀了你才会收我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