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好,我注意,我注意……”忍足茗深呼吸,然后不再看他,而是对他身后的人道,“夏,跟我回去。” 夏没有动。 “你是不是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了?夏!”忍足茗提高了些音量,她就不信了,夏会不顾及幸村以后的发展前途! 果不其然,夏稍稍动了动,一只手搭在幸村的手上,轻轻推开他的手,向前一步,却被拦住,她抬头看着他,低声道:“精——哥哥,很晚了,你也该回去了。” “全国大赛的出场名单,我还需要和柳生商量一下,”幸村却是转向柳生月子道,“柳生伯母,不知是否方便打扰一晚?” 柳生月子突然被他叫到,再看到他的目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含糊着道:“那个,自然没问题……” “那夏你就跟我回关西吧。”忍足茗依旧定定看着夏。 “抱歉,忍足夫人,”幸村对她微笑道,“我不会让你把夏从我身边带走。” “幸村精市!你莫要忘了我对你说过的话!”忍足茗精致的面容都有些扭曲,“你想毁了自己无所谓,还想拉着夏一起去陪葬吗?” “茗!”柳生月子赶紧拉住她,低声道,“不要这么说!”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说不好说的?”忍足茗似是已近崩溃,“我到底是哪里欠了你们幸村家的!要这样来讨债!” “茗!”柳生月子重重叹口气,拉她的手更紧,略微思索一瞬,对他们道,“行了,别在路上闹,倒叫旁人看到了笑话。”顿了顿,又道,“都先到屋里再说。” 柳生的父亲在医院里有事不会回,柳生宅里只有柳生比吕士和柳生芸,听到声音,柳生芸从楼上一路小跑下来:“夏,夏你回来啦?你跟幸——”她猛地停住话音,站在楼梯正中,看着站在一楼门口的人,愣一下,下意识回头看向楼上,和刚好走出房门的柳生对视一眼,然后回头,干笑一声,“妈,忍足伯母好。呃,幸村学长你是找我哥来拿学生会的档案吗?刚才整理好放在书房了,哥哥带你去——” “芸芸,回房去。”柳生月子对她使了使眼色,然后再看向自己的儿子,“比吕士,你也回房早些休息吧。” “但是——”柳生芸还准备说什么,却被自家哥哥给拦住了,他对楼下点点头,然后对柳生芸道:“芸芸,刚才那个练习还有些语法点没有讲清楚,你先上来。” “哥——”柳生芸看看自家哥哥,再看看一楼的夏和幸村,皱皱眉,还是重新走回楼上去,随着柳生进了书房,门刚一关,她立刻道,“哥,不会是——” 柳生没有回答,也没打算回答,径自走到书柜前抽出一本书放到桌上,自己坐到椅子上,翻看着书,留下柳生芸愣一下,随即走过去伸手按在他的书页上:“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在干嘛啊?” 柳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镜框,抬头看她,淡淡问道:“那你以为我们能干什么?” “我们——”柳生芸一时卡词,纠结了半晌之后涨红着脸道,“总之就这么待在这里什么都不做吗?” “你打算做什么?” 面对柳生的问题,她想不出答案,郁愤之下,只能重重一跺脚,然后坐到沙发上,泄愤一般伸手重重锤在沙发扶手上。 柳生翻着书页,却在几分钟之后又合上书本,取下眼镜,从口袋里拿出拭镜布擦着镜片,再重新戴上。柳生芸看到他的动作,犹豫一瞬:“哥,仁——” “不需要有人重复错误。”柳生说得清淡,却斩钉截铁,让柳生芸愣一下,随后重重叹口气,坐回去,不再说话。 此时的柳生家客厅里,却是沉寂如同无人。 夏和幸村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忍足茗和柳生月子坐在他们对面的沙发上,双双无语。夏坐着坐着,莫名感觉有些发冷,下意识双手叠在一起握紧起来,幸村注意到她这个小动作,伸手包住她的手,拉到自己这边。 “你——”这对于忍足茗来说,无疑就是当着她面的一次赤 裸裸的挑战,她当下被激怒,也顾不得再强自让自己冷静,猛地站起身来,“放手!” 柳生月子赶紧也跟着站起来打圆场:“是有些冷了吧?大概冷气开太大了,我就去关,夏,你回房多加件衣服,最近天气变得很快,晚上是很冷的。” “我爱夏,我要和她在一起。”幸村的语气很是平和。 柳生月子稍稍皱眉,看着面前这个少年,对他并不是没见过,自从自家儿子加入网球部之后,偶尔去学校里,能见到这个少年,在家里有时候亦能碰到跟网球部正选们一起过来的他,芸芸更是常在说起学校事情的时候提起他。幸村精市,是个异常优秀的少年,这一点似乎完全让人提不出异议。 耳听为虚,她亲眼见到的幸村精市,却是比起传言有过之而无不及,他的外貌、品质、应对、谈吐……完全无懈可击。甚至不夸张地说,这是她所见过最优秀的少年了。及至不久前听说他住院了,还在惋惜着,后来又说他的手术很成功,更是顺利回归网球部参加全国大赛,她也为着高兴。没想到的是,却是在这种场景下再见他。 “你知道什么叫爱吗?”忍足茗看着他,冷笑道,“不过是十几岁的国中生而已,也敢在这里谈爱?爱不是你们想象得那般简单!以为就是一时热血冲昏了头脑那就是爱?除了冲动之外那算什么!” “也许在忍足夫人眼中爱确实什么也不算。”幸村是如此回答的,让忍足茗的脸色瞬时更加之差:“你就是在怨恨我十多年没有好好儿照看过你,所以要这么报复是不是?” “我想您可能误会了,”幸村看着她,笑得眼中全是漠然,“我为什么需要您的照看?” “因为我是你的母亲——”话到了这里,忍足茗硬生生截住了话音,感觉自己有些无力,坐了下去,靠着柳生月子,闭着眼睛不再说话,然后听到了似乎是从对面传来了一声轻笑,又似乎是没有。 然后是明明确确的一句话:“抱歉,我母亲早就逝世了。”死在了那个她可以扔开嗷嗷待哺的一双儿女毅然离开幸村家的一刻间。 气氛再次陷入了尴尬的死静之中。 摊牌,屈服 “那个,幸村君,”柳生月子不太自然看看幸村,然后迅速看向忍足茗,劝道,“茗,你们都冷静下来好好儿谈,毕竟也都是母子俩,有什么过不去的,幸村君, 茗当年也有苦衷,不要这么对你妈妈。” “我没有儿子!”忍足茗却忽的尖声叫道,情绪甚是激动,“我只有夏一个女儿!” 原本一直沉默的夏猛地站起身子,让柳生月子和忍足茗都是吓了一跳,夏定定看着忍足茗,一字一顿道:“那我也只有哥哥一个亲人。” “夏——”柳生月子急了,伸手去拉她,“你先不要掺和进去……”她自是清楚,这样只能让事情越来越糟糕越来越混乱而已,解决不了任何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