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又过了两日,名次排出来了,贾政在二甲第七十四名。这个名次不算好,可按贾政的成绩来看也算是让人出乎意料了。贾代善连忙让人去门口挂灯笼放鞭炮,又上几个姻亲好友家去报喜。 待东府里过来祝贺时,贾珍行了礼,笑道:“二叔可是近年来咱们这些人家里唯一的一个进士呢,份量可比寻常进士要重多了。” 他的话尤如一道惊雷劈在贾代善头上,那个题目的意思他终于想明白了。他一直担心贾家败落,担心被抄家,却忘了那是换了一个皇帝的事,现在可还是老皇帝在位呢。这贾家一直安分守己,而且是过头的安分,把子孙都养的成了窝囊废了,皇上念着情份想提一提都不成。现在他突然出手把府里整顿了一番,贾政又中了进士,自然要看看他的能力了。说不得,还会想着留给下一任皇帝使用,一来免得新皇无人可用,二来也能保住贾家。 知道不是坏事,贾代善便放下心来,他辈份高,只有几个同辈的老人需要他出面接待,其他上面祝贺的客人都让贾赦和贾政兄弟俩去迎,自己只管坐在榻上笑呵呵地接受客人们的祝贺就行了。 来贺的人极多,贾府虽然爵位不高,与京里的达官贵人们的联系却极为密切,相互间的姻亲关系犹如一张织的密密麻麻的网,把他们联系到了一起。 各王府虽然与贾府交好,却也不好为了一个晚辈考到进士便亲自过来道贺——对他们来说一个进士实在是不算什么——只是派人送了礼过来。贾代善见这样倒也高兴,一个是他省了许多事,二是他觉得与王府的关系这样不远不近的维持着便罢了,这些王府似乎都有兵权在手,容易招忌,若是处的近了倒容易惹出麻烦,而且他也不耐烦天天给人行礼。 热闹过后,贾政还得温书,他得为考庶吉士做准备。这庶吉士是要在翰林院读三年书的,完了再考核一下派到各部去就职。从明朝起,这庶吉士中能进入内阁封侯拜相的人就占了所有内阁成员的绝大多数,因此大家都视成为庶吉士为前途光明的重要一步。 按贾代善的意思,这贾政的脑筋太直,性子又执拗,三年后能留在翰林院当当编修之类的就算是极好的选择了,其它实职实在容易招祸。记得原著里他外派后就因为偏听偏信惹出祸来,为贾府的败亡原因又添上了一笔。 不过现在考不考的上还两说,他也得做好贾政考不上,拿银子跑门路弄个好缺的准备。当然,对他来说好缺不是那些油水足权力大的职位,而是简单不会惹祸也不至于让人嘲笑轻视的位置。 比如说礼部。 礼部就相当于后来的教育部、文化部与宣传部的合体,是个没什么油水不会引人眼红的地方。 贾政刚考完庶吉士还在等成绩,东府里突然有人来报喜,说是贾珍媳妇生了个儿子。贾代善夫妇便急急换了衣服,带着一家老小加上几十个服侍的丫头婆子过东府去贺喜。 虽然人家一提到贾府就把宁荣二府并在一起说,其实两家的血缘关系已经远了。若是贾敬在还好,叫贾代善一声堂叔,贾珍却得叫他堂叔祖,待到贾兰与贾蓉时那就已经出了五服了。只是两家离的近,那时候的人又讲究宗族,外面的人提起来又当是一家人提,这才显的亲近些罢了。 要依贾代善,那是巴不得离宁国府越远越好的,如果说荣府只是奢侈些,那宁府在原著中就可以说是烂透了。不过现在贾珍才二十几岁,贾蓉也刚刚出生,还没有那些扒灰、父子同乐的破事,不然贾代善真要做点什么脱离宗族之类让天下皆惊的事情来不让宁府的事情影响自己了。NND,这一家子就是欠调.教。 春光晴好,喜宴便摆在了花园的登仙阁,从这儿还可以看到未来会通过大观园的那条河。菜好景好,还有上好的戏班的,若是没有那抄家的担忧,这日子神仙也过的了。贾珍虽然不争气,在色这一点上极乱,却极会做人,说话也是一套一套的,奉承起一个人来总能拍得恰到好处。贾代善不是古板的人,这应当享受的时候,他便也抛掉那些忧思,好好地享受了一番。 话说,说嘴便打嘴,这边刚在骂东府欠调.教,这边自己儿子就做出一件欠调.教的事来了,贾代善刚缓过来的一口气又提了上来,差点没气爆血管。 这贾赦向来好色,院子里光是小妾就四、五个了,通房更是不下十个,更别说其他被他上了手却没名分的丫头了。这一天,他竟然看上了一个媳妇子,还是个小管事的女儿。人家有夫有子,哪里愿意跟主子勾勾搭搭的。贾赦本也只是生了场气,却也没想要怎么样,身边却有个想拍他马屁的,不知道从哪里弄了包药来敬上,又说:“老爷看上她是她的服气,这样不把老爷放在眼里,想是看老爷没有功名,想另攀高枝呢。” 贾赦因为弟弟高中,前途无量,父母又偏爱他,心里在早不自在,听了这话便大怒,乘着一大家子人去东府喝喜酒的机会,给那小媳妇下了药,把人家给□了。那媳妇子不堪受辱,转头就上了吊,被发现救下来时已经翻了白眼救不过来了。 小管事带着女婿外孙哭到贾代善面前,把贾代善气了个倒仰,连声叫道:“快,把那畜生给我绑来。” 清理 贾赦听说那小媳妇上吊死了,也知大事不好,只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一边叫人赶紧给母亲报信免得父亲盛怒之下把自己打死,一边四处乱看想着是不是能躲过去。大夫人抱着儿子静静地坐在窗下的椅子上,看也不看丈夫一眼。贾琏似乎也知道母亲的心情,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大太太,小手在母亲脸上抚摸着,不哭也不闹。 贾赦看到她这般模样,大怒道:“你还不去父亲那儿给我求情?是想看着你老爷我被老太爷打死么?” 大夫人冷冷地道:“若真能打死倒是好的,也免得在儿子面前丢丑,老太爷少受些气,我也不至于担心儿子被你教坏。” “你这恶毒的女人,你是想我死了好改嫁么?你想也别想……”贾赦正在破口大骂,贾代善的小厮到了,立逼着要去见老太爷。 贾赦无法可想,双腿发软地跟着去了书房。刚进门就听见一声大喝:“跪下!”他吓得一抖,抖抖索索地跪了下来。 贾代善便问:“你可是□了人家妻女?” 贾赦见父亲肯问自己,便以为他是要包庇自己儿子了,忙道:“老太爷,儿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肯干这种事?这是那女人勾引儿子不成,在诬陷儿子呢。” 旁边那小管事听他这样说,便大哭起来,若这不是主子只怕要上前暴打了。当下带着外孙伏在贾代善脚下哭道:“我那女儿最是老实本份的,别说勾引大老爷,平日就是给外院传个话的差事也不肯接,不小心碰到个小厮也得脸红低头的。再者说,她若是诬陷大老爷,怎么肯把命陪上?可怜她才二十几岁,就抛下我这老父与这六、七岁的孩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