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丁璇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知道了知道了,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不挡道我就谢你八辈祖宗了。” 前来迎亲的张飞差点笑出声。 诸葛亮微微一笑,明晃晃的日头落在他眼底。 前途漫长,且与卿共。 第61章 霍小玉 最后一捧土被埋上,颜夕的魂魄从丁璇体内抽离,飘飘荡荡在空中,俯身吻了吻漆黑的墓碑。 “再见了,我的丞相。” 海晏河清,盛世长宁,他们想要的,想拥有的,最终得偿所愿。 颜夕闭了闭眼,问晋/江系统:“下一个任务是什么?” 不抽风不卡顿的系统,不是一个合格的APP。 晋/江系统再一次用它娴熟的卡顿回答道:“……@#¥@¥¥@#@@@” 颜夕:“?” 听了半天,颜夕一个音节也没听懂。 这坑爹的卡顿系统吃枣药丸。 颜夕没再理会卡成PPT的系统,调取档案。 档案刚打开,女子凄厉绝望的声音骤然响起—— “我为女子,薄命如斯!君是丈夫,负心若此!” “韶颜稚齿,饮恨而终,慈母在堂,不能供养。绮罗弦管,从此永休。征痛黄泉,皆君所致!” “李君李君,今当永诀!” “我死之后,必为厉鬼,使君妻妾,终日不安!” 究竟恨到了什么程度,才会让一个妙龄少女发出如此怨毒的赌咒? 颜夕有点好奇故事里的男主角到底渣到了什么程度。 颜夕翻开档案册,白光闪过,霍小玉绮丽短暂的一生如被快进的电影画面,展现在她眼前。 天宝十四年二月,安禄山请奏以蕃将代汉将,奏折抵达长安。 兵部尚书言安禄山久有异志,以蕃将代汉将便是图穷匕见,不得不防,与杨国忠一起奏请玄宗李隆基,李隆基不悦,言他待安禄山甚厚,安禄山必不负他。 同年十一月,安禄山反唐。 大战既起,武将们领命出征。 霍王爷战场殒命,王府没了主心骨,乱成了一团。 郑净持与霍璟被王府的人赶出大门,小小的包裹被奴仆们一并扔了出来,在地上滚了几滚。 郑净持一边哭,一边骂道:“王爷尸骨未寒,你们便将我扫地出门,难道不怕遭报应吗?” 十二岁的霍璟附身捡起包裹,轻轻拍了拍包裹上的尘土,对一直流泪的郑净持道:“罢了,母亲。” “父王已死,以王妃之善妒,能饶过我们的性命,便是仁善了。” 郑净持听此,抱着霍璟哭得更厉害了:“是娘连累了你,娘对不起你。” 霍璟拍了拍母亲的肩,听着母亲伤心欲绝的哭诉,眼泪一滴一滴落了下来。 父王在世时,最宠她与母亲,在她十二岁生日时,父王为她千金求钗,霍璟的名字传遍长安城。 可父王一死,王妃与兄弟们再容不下她,一个装着三两件旧衣服并着几件首饰和几两银子的包裹,便将她打发了。 她想反抗,但什么也做不了,父王已经死了,没有人会为她主持公道的。 霍璟与母亲走出走出王府。 她的母亲出身低贱,除了一张漂亮的脸蛋外,身无长技,一朝离了王府,又带着拖油瓶的她,莫说出门找点活计做了,连最起码的温饱都顾不上。 万般无奈下,母亲想将父王花费千金打造的紫玉钗卖了度日,她拦着不让卖。 父王已经死了,她已经不是霍家的女儿了,这是父王留给她的唯一一件东西了。 她让母亲带着她重操旧业,做起了卖艺不卖身的清倌人。 霍璟对着铜镜梳妆。 铜镜里,映着一个极美的女子,眉间一点朱砂痣,将她与凡间女子隔绝开来。 她的母亲常讲,她美得不像凡间之人。 霍璟对母亲道:“霍璟这个名字,以后便不要用了。” 璟,美玉之光辉,寄托了父王对她美好的期望。 她活不成父王想要的模样,璟字留给她,只是糟蹋。 梳完妆,霍璟慢慢垂眸,道:“叫小玉吧。” 她本就生得极美,又自幼长于王府,才情见识不俗,很快引来不少的王孙公子。 她的日子一点点好过起来,治田地,建宅院,甚至颇为精美的画舫,她也有上一艘。 日子越来越奢靡,母亲便越来越忧心她的未来。 她再怎么是清倌人,可也是倡家,倡家便是下九流,供人玩弄消遣的玩意儿,哪怕这些王孙公子们今日见她生得好,才情高,便来把她捧成万里无一的那一个。 但当一日她年华老去,这些追捧与爱慕的目光便不复存在。 母亲时常劝她,让她在追捧她的那些人里选一个做夫君,纵然做妾,也是终身有了依靠,比一世流落烟花巷的好。 她凭栏而望,手里摇着团扇,笑笑不语。 母亲便是与人做了妾,还是在军中素有威望的霍王爷,霍王爷也委实宠她和母亲,衣服吃食素来是最好的。 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父王虽然是王爷,但后宅的事情他也不好多管,王妃时不时拿她母亲作伐子,男人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有着太多的女人的血泪。 小小的她抱着母亲哭,母亲总说没事,说她这样的人嫁给王爷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还要奢求什么呢? 母亲总叫她忍,忍到及笄,忍到出嫁便好了。 母亲还说,她是王爷最宠爱的女儿,纵然生母出身不高,有父王就够了,将来必然能嫁一个如意郎君,快快乐乐地过自己的小日子。 但这样的日子都是奢望。 上天最擅长的,便是给了你希望之后,再亲手将希望碾得粉碎。 父王战死沙场,她们母女一样被赶出王府,还被王府的人对外宣称,说是她们给王爷守节,触柱而死,让无数世人感慨,烟花巷出来的女子,竟是刚烈如斯。 多么可笑。 她们一点也不刚烈,她们只想活下去。 这个时代,生于女子便是原罪,生于倡家的女子,更是万世不得翻身的存在,哪怕一朝攀上权贵,青云直上,最后也会因为低贱的身份,重新被人打落云端,陷在泥里。 她命薄如桃花,春尽便凋落,王孙公子的妾室也好,平头百姓的正妻也罢,她都做不了。 人活一世,要有自知之明。 她活得明白,也做得明白,可当遇到李益的那一刻,她还是把一切都抛下了。 李益是个诗人,是一个才华横溢、每句诗、每个词都能写进她心里的年轻诗人。 他诗里的边塞烽火,战乱凄苦,无一不是在写她的生平,读完那些诗,她辗转反复,睁眼到天亮。 她因为那些诗而欣喜雀跃,却也因为那些诗顾影自怜,她感觉自己找到了知音,不是妓.女与嫖客的钱、色、交易,也不是母亲与父王的以为终身有依。 是那种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里行驶了许久,海水与黑幕相接,永远像是永远望不到头,却在一日突然发现,一盏启明星冉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