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拿直哉的安全开玩笑。” 小小的天才细细打量着我, 轻轻从鼻子里发出不以为然的哼声: “我才不怕那种小事哩。而且你也舍不得这么对我的吧?” “只要我受伤, 泉鸟就会紧张得不得了呀!” 他颇为得意地说着,白日里那丁点不愉快最终也在身上烟消云散。 “毕竟穿这种轻飘飘的、女孩的东西,留疤了就糟了吧……怎样?现在还是很漂亮的吧?” 众星捧月长大的直哉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拥有的一切,并以此为傲。 他轻轻地踢开奶白色的衣裙, 像百合花打开花瓣, 露出圆润的膝头, 借此驱除盛夏的闷热, 然后好奇地问我: “泉鸟是怎么想的?为什么想要我这么陪你?” 月光透过纱帐, 将墙壁和床铺照成幽幽的蓝色。在这昏暗而温暖的房间中,外表精致的他纯洁得像个天使, 但那盯住人不放、双猫眼石似的绿眼睛, 又充满了破砂锅问到底、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感觉—— 我对你这么好, 再多爱我一点吧,你可不能再视而不见了。 之前的“争执”到底给直哉留下了影响。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 在感到满意、安心前,他都要把我的想法确认清楚。 那种专注的表情实在非常的可爱, 于是我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 夸赞他: “很漂亮。” 然后在这种气氛下, 我平静地低垂眼眸, 难得同他说了一点自己的事情: “你知道么?因为父亲……很忙碌,小时候我一直和妈妈住。最开始妈妈会抱着我睡,但后面她精神不好,我只能一个人睡了。” “而我是个胆小的女孩,寂寞的时候,只会抱着洋娃娃。” …… 可能年幼的我也像直哉一样,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 为什么一向温柔的母亲会狠狠地将我推醒,为什么要突然掐住我的胳膊,说出过分的话: “你知不知道我白天已经很辛苦了?为什么还要故意折磨妈妈!” “你的呼吸声很吵、手压在身上很重、体温也非常恶心,我根本睡不着!” “不许哭,你这种孩子有什么资格哭?够了,出去!出去!给我滚出去!” 爸爸已经不要我了,如果妈妈也跟着放弃我,我就再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我不想让她赶我走,我只知道抱着母亲的胳膊哭泣,说:“不要、我不要,妈妈不要这样。” 可这种行为加重了母亲的厌恶。 因为我意识不到错误,所以她会掐得更加用力。因为我哭得惹人心烦,她便伸手捂住我的嘴巴,发出歇斯底里地尖叫: “我真是受够你了。” 一个人根本没法睡着,我就从橱柜抱出一只棉布洋娃娃。 它有毛线编成的长发、填满棉花的柔软身体,身着母亲旧衣物改成的小小裙子,散发出温暖又好闻的气息,既不会伤害我、也不会拒绝我。 我用洋娃娃代替母亲,将头靠在它身上,度过一个又一个宁静的夜晚。 母亲拒绝见到我这个痛苦的源头,直到到访的医生以更加强力的药方固定她的精神,恢复精神的她试图挽回我们的关系。 但那时候我已经不想和母亲一起睡了。只要她朝我伸手,我就会感到害怕,条件反射地瑟缩身体。所以我找了个理由,说: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所以和洋娃娃一起睡也不要紧。我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就在遭到拒绝的那一刻,母亲殷红的嘴唇扯成了直线。她沉默地看着我,放在两侧的手掌也紧紧地绷了起来。 我内心警铃大作,险些克制不住脸上的表情。 好在她还记得自己找我谈心的目的,在深深吸气后,母亲重新笑了出来: “啊?是么?你是个体贴的孩子呢。” “我很高兴你愿意变得成熟,但长大了抱着洋娃娃睡觉也很奇怪哦。” 她扔掉了我的洋娃娃。 因为我拒绝了母亲,我又变成了一个人。 新的洋娃娃填满了我的柜子,可无论哪一只都不是我曾经的玩伴,我也只能远远看着他们。 多么无力啊。 “后面妈妈跟我说嫁人了,就会拥有生命的另一半,晚上可以和家人相拥……但我其实不太擅长和男人相处,也没有朋友、只是觉得女孩子或许会好一点。” “一直很寂寞,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不过直哉不一样,和直哉在一起我会觉得很安心。” 我喜欢和直哉玩过家家游戏,不知道这样的解释是否能让他感到满足。 我的“小公主”认真地倾听我的“烦恼”。 似乎对此感同身受,他以目光描摹我的面庞,像个小大人似的,叹息无奈: “又怕寂寞、又怕男人。如果连爸爸也不习惯,那你要怎么办呀?未来你是要嫁人的吧。” 紧接着,直哉话锋一转: “不过,我也不想再有新的弟弟妹妹。我在上课的时候注意过,那些个小东西、吵吵闹闹的样子真像白痴。” “只要我觉醒十种影法术,所有的一切——都会是我的,你当然也没必要再做自己讨厌的事了。” 他将手臂枕在脸下,语气里充满了对未来的笃定,那种神气活现的表情令人联想到狡黠的狐狸。 “哎呀,真拿你没办法呀。我是天才,所以很快就能做好一切,你就再等一会儿吧。” 直哉抬起头,将嘴唇蹭到我的耳边,如是做出承诺。像我过去常做的那样,用双手捧住我的脸颊,同我额头相贴。 之后他又同我说了许多悄悄话,直到辛苦训练带来的疲惫滚滚袭来,让他打着哈切,靠着我肩头沉沉睡去。 而我只是安静地听着,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的后背。 在直哉睡着后,我抱着他,不一会儿也闭上了眼睛。 那天晚上我没有去小狗那里。 第二十六章 ◎骗子◎ 自从上次拥抱接吻之后, 我和甚尔间的关系亲近了许多,因为有所欲|求,关注点逐渐从小狗的“替代品”变成了甚尔本身。 把他当成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来看, 看他宽阔的肩膀、服帖的肌肉、倒三角形向下收紧的腰腹,以手背抚摸我时,从皮肤上略过的那隆起的指骨或是修剪很整齐的指甲。 我突然先知后觉地意识到:甚尔对我来说是一个安全又非常有吸引力的存在。除了拥抱的温暖、逃避母亲的安心, 我还可以从甚尔身上获得别的东西。 这些想法在我心间跳跃, 使我在深夜的琴房内, 突然邀请甚尔说: “感兴趣么?也要来弹弹看么?我会好好教你的。” 想让他离我更近一些。一起坐在琴凳上,或者我从后面抱住他,然后跟他接吻。 虽然没有直说,但我无意间捕捉到了少年的小动作——甚尔以手掌撑住窗台, 抬起的手指时常会随旋律轻轻叩击。 我猜他或许对钢琴有些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