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轰”的一声,诅咒和顶楼的围栏一起湮灭在了红光中,也掩盖住了五条觉的声音,但是电话那头的五条悟仍旧精准地捕捉到了她说出来的消息。 微微睁圆眼睛的五条悟,伸出另一条手臂侧身攀住吉普车的顶棚,然後一个用力,就从副驾驶的位置翻到了车顶。 车辆高速行驶的狂风将盘腿坐在车顶的男人额前的白发全都往後吹起,没有了额发的遮挡,更多的阳光落入那双如苍穹一般的眼眸中。 “怎麽回事?” 欢快轻浮的声音正经了许多,但并没有责备的意思,只是很平常地在问发生了什麽。 可五条觉的心情更糟糕了。 “那个人加入了港口黑手党,目的或许是为了接近中也,或许是为了其他——” “等等丶黑手党?”五条悟的重点顿时跑偏,惊奇不已地说,“你那个朋友竟然是黑手党吗?” “这有什麽奇怪的吗?” “……”五条悟沉默了一瞬,语气里似乎有一点感慨,“不,只是有点惊讶而已。你继续。” 黑手党丶武力很高的异能者,两者相加之下,觉的那个朋友怎麽都不可能是简单的人物。 没记错的话,她至少是14岁甚至更早的时候认识的中也,这样一来的话,在观念塑形的重要阶段,她处于一种十分复杂的环境里。 但在这种情况之下,她仍旧以称得上温和的姿态站在秩序的阵营里。 不得不说,这边的咒术界运气还真是好啊。 五条悟在想什麽五条觉不知道,她接着往下说:“总之,发现他之後中也就把收集到的情报都告诉我了。然後我今天去他出任务的地方蹲点观察了。那是一个能够操控线的异能者,并且从很多年前身上就有缝合线,不止额头,所以我有点犹豫是直接把人抓走掀开脑壳看一下,还是先放着钓鱼。” 说到这里,五条觉的声音变得更加郁闷起来:“但是我忘记把手机静音了,惊动了那个人。他大概是做贼心虚,看到我就跑了。脑子炸掉的那种,我没来得及阻止。” “他自己把脑子炸了?” “嗯。在那一瞬间,我有感觉到很轻微的术式波动,他应该在脑子里藏了点东西。後来我让人尸检了,最後被炸掉的脑子属于河田英夫本人,但还在残渣里检测出了另一个人的DNA。”顿了顿,五条觉不高兴地咕哝道,“早知道就开领域了。” “嘛,毕竟业务不熟练嘛,出现这种意外也没什麽。”五条悟语气如常地说,“而且那个人计划了这麽大的事情又忌惮你,谨慎过头也正常。” 最重要的是,五条悟明白五条觉为什麽没有在铃声响起後第一时间开领域的原因。 第一,她不觉得有人能从自己面前成功逃脱,所以没必要。 第二,既然是任务地点,那周围应该还有其他人,人数应该还不少。 术师的话或许还好,但普通人被拉入无量空处待上几秒,很可能会出现不可逆转的脑部问题,严重一点的,变成脑死亡的植物人也不奇怪,到时候就算是硝子也没办法医治他们。与杀人无异。 第三,她不确定那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加之事情也并不急迫,不然的话,前面的那些取舍不需要思考就有答案。 五条觉知道五条悟既是在安慰自己,说的也是实话,可她还是很不开心。 咒灵被祓除了,【帐】自动收了上去,月光重新落了下来。五条觉盯着地面自己那被拉得长长的影子,擡脚踢飞面前的一块碎石,手机上挂着的小鸟吊坠随着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你太自大了吧?” 如果她考虑得再稍微多一点点,大概就不会忘记要关掉手机铃声;只要她再慎重一点,就不会那麽大喇喇地站在半开的窗户後,让人发现自己。 归根结底,是她没把那个人当回事。 即使她知道那个人封印了五条悟,可那是他占着夏油杰的身体丶仗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关系不一般才做到的。 甚至,就连他得到的夏油杰的尸体,都是五条悟亲手杀的。 说来说去,那个像老鼠一样躲在暗处的人,只是占据了没人知道的优势而已。 所以,她的不在意让那个人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跑掉了,下次出现大概真的要等“夏油杰”死掉了。 五条悟听到这句不知道到底在说谁的嘀咕,闷闷地笑起来。 低低的笑声淹没在呼啸的狂风中,但五条觉听到了。本来就别扭的她,顿时恼羞成怒的炸毛。 “你笑什麽?!——不要笑了丶什麽想到开心的事情——我才没有在撒娇求安慰!!” 第31章 湿热闷人的高温把世界变成了孵化生命的保温箱一样,每天都有不计其数的诅咒在各地诞生。 去年经济危机带来的另一层负面影响,也借着酷热的天气完全显现。一周内,五条觉已经处理了四起与之有关的诅咒。 “我在想,我是不是脾气太好了啊?” 深夜的新干线站台上旅客不多,身量并不高大的柏野监督几乎要用小跑的步伐,才能跟上大步走在前面的五条觉。 本就微微塌着肩膀的柏野监督,听到五条觉的话之後,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愁苦了。路过的旅客不小心瞥见,忍不住去看这个倒霉蛋跟着的上司到底是何方神圣。 柏野监督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忍住小声地解释道,“观测失误这种事情难免会发生。” “是吗。二级和一级都分不清楚,那边主事的人是谁,我去给他治治脑子怎麽样?免费哟。” 五条觉已经连续在外头跑了三天,本来都要回来了,却又横插进来一个任务,还出现了误报。柏野监督觉得她发脾气简直再正常不过了,但他也不能真的顺着这位祖宗让她去给人“治脑子”,于是苦着脸道:“这种事情还是不要了吧,想来也不是故意的。” “你竟然没有装傻。”镜片後的蓝眼睛瞥向侧後方,“看来是认识啊?” 柏野监督不意外五条觉能察觉到自己的意思,他老老实实地承认:“姑且算是有点私情。” 闻言,收回目光的五条觉语气不明地哼笑了一声:“那你这是做好替私情挨揍的准备了?” “……能不弹额头吗?”柏野监督小心地问,上次都破皮了,他顶了好几天的OK绷! “可以。”五条觉很大方点头,“那打巴掌怎麽样?” “……”是真的很生气啊! 柏野监督内心嘀咕间,前面的五条觉倏地停下了脚步。 落後半步的柏野监督也一个激灵地跟着停下,下意识地紧紧闭起眼睛。 他以为五条觉这次真的会打自己,但没想到疼痛迟迟没有落下,而是听到她笑嘻嘻的声音飘进耳朵里—— “哟,一段时间不见,你怎麽看起来这麽虚了?行不行啊?” 嗯? 心中疑惑的柏野监督悄悄睁开眼睛,擡头朝前面看过去。